茗琦深怕小女兒受到什麼影響,不管是過了病氣還是其他,她都不想泠兒與韓清熙再有接觸,這種抵觸心理比麵對國師時還要強烈千萬倍,於是又是寬慰又是好哄的,好一陣子才讓小女兒乖乖地回靜弦閣去。
瑩歌回來時夜色已晚,韓泠熙在錦歌的伺候下吃完了飯後水果,依舊爬上她的高塌,眺望夜景。
“翼然世子的貼身侍衛竟是個瞎子,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呢,嘿嘿。”瑩歌劈頭就來了這句。
韓泠熙瞥了她一眼:“何時瞎的?”
“啊?”瑩歌愣在原地,“小主子,這個,奴婢可能,真的,就打聽不到了啊……”即便是剛瞎的,奴婢也不能實話實說啊……瑩歌心驚地想。
“說說這個翼然世子吧。”韓泠熙無視她一臉哀怨和一閃而過的驚嚇。
“哦哦……”瑩歌如數家珍地說了起來,“世子是開國大將宋飛珅的孫子,人是長得不錯,可惜啊,是個瘸子來的,小主子你都不知道,當初宋將軍可是給他遍請天下名醫,連宮裏太醫院的老太醫也去看過了,可惜啊,都沒法醫治,得知翼然世子的腳一生都治不好了,可碎了好多好多姑娘的芳心呢……”
瘸子的主子,瞎子來當侍衛。
韓泠熙挑眉,這個世子,品味倒蠻獨特的。
“宋將軍就他一個孫子嗎?”
“是啊,宋將軍家曆代都是單傳的,所以啊,撇開世子行動不便一說,宋府家主隻娶一人的鐵規,可是姑娘們的首選呢!”
“是怕年紀輕輕就戰死沙場麼?”
“小主子您咋知道啊?!”瑩歌一臉驚訝,“宋將軍的兒子就是年輕輕輕戰死沙場,世子就是其遺腹子呢……”
“想必他是天生就不能走路,而這世子之位是皇帝舅舅賜封的吧?”
“嗯嗯!”瑩歌搗頭如涮,一臉佩服地看著韓泠熙,卻被她涼涼的一句話驚哭了。
“那本縣主就給你選定宋府吧。”
“啥?!”瑩歌瞪大眼睛,看著小主子一臉風淡雲輕的,“小主子,您……您不要奴婢了啊……”
“如你所說,這位世子本是天下姑娘們的首選,可惜他身有殘疾,必然大家閨秀就有所顧忌了,而你,是咱們長公主府數一數二的大丫環,又上過宮裏的學堂,見過的世麵比起許多隻會動歪腦筋的所謂名門小姐要多得多,比起一般的閨秀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不了再為你求個名頭回來……”
瑩歌撲通一聲跪地,跪著前行去抱住說得頭頭是道的韓泠熙的小腿,急急地說:“小主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隨意評判他人,更不該出去這麼久不給小主子彙報,奴婢錯了,求小主子原諒,千萬不要把奴婢隨便給了人啊,嗚嗚嗚嗚……”
韓泠熙張了張嘴,瞧瑩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醜樣子,心想,這丫環今天咋這麼不能調戲呢……
著實不是瑩歌的錯,昨日因宮中的事,她已被茗琦敲打了一番,心有戚戚焉,於是都感覺不出韓泠熙說的是玩笑話,隻當是真的,魂都快嚇出竅了。
誠如韓泠熙所料,她與皇甫卿卿確有一麵之緣,且她還向人家討要過東西。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剛滿三歲的韓泠熙隨茗琦下江南去看望寧寧姨母,就在那裏,遇見了十四歲的皇甫卿卿,皇甫卿卿的姨母與寧寧是妯娌。
韓泠熙想破了腦袋,也挖不出當初相遇時發生了何事,隻記得皇甫卿卿答應自己下次再見時一定會將那心愛之物送給自己。
拿著小鏟子鬆土的韓泠熙嘀嘀咕咕的,將想不起之事歸結於這具小肉身的腦容量太小了,下定決心要多多吃飯,心想也許皇甫卿卿早忘了那不知所謂的約定。
看著滿園花兒搖曳心滿意足的她就將此事拋諸腦後,以至於當那盆花送到自己眼前時,她愣了半天,不知該做何反應。
皇甫卿卿因是臨時受命為替嫁公主,須在宮中接受密集宮規禮儀訓練,直到出嫁之日,不得踏出皇宮半步。
因此,當韓泠熙看到那盆花時,她已經啟程前往仕戎了。
那盆花,就是,夢中上輩子她撿回來的那一盆。
隻是,上輩子,她撿回來的那一盆隻剩一根主徑和幾片形狀不一的葉子。
而此刻,瑩歌捧在懷裏的這一盆,卻神奇而好看地盛開著。
一根墨綠的主徑,七片參差不齊的怪形狀的葉子,一朵七瓣的花兒,每一個花瓣都是不同顏色的,而且還是漸變色的,花尖處最深,往裏漸淡,更奇怪的是,竟然無蕊。
韓泠熙愣了很久,不知道這七朵花會不會結出七個彩色葫蘆,然後化身大眼萌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