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似乎愣了一下,方跪地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憨厚的袁大駙馬也急忙跪地跟著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晴妃依舊淡淡的,起身上前,一手扶起一人,然後將大公主的手放到袁大駙馬手上,“今日本宮將成妤交給你了,你可能讓本宮放心?”
“臣定盡全力護大公主周全,請娘娘放心!”袁大駙馬挺胸保證道。
“若大駙馬能做到一事,本宮則放心。”晴妃鬆開手往回走。“娘娘請說,袁護定當做到!”袁大駙馬一臉嚴肅。
“那就有勞皇上和皇後娘娘作證了。”晴妃朝帝後二人頷首,繼而對袁護道,“大駙馬可能做到此生隻娶成妤一人,不納妾?”
晴妃聲音方落,眾人皆倒抽了一口氣,隻是礙於帝後的麵子,不敢議論,又趕緊低頭去平複心情。
“母妃……”大公主聲音哽咽,淚珠滾落。
“這有何難?咱們大威的長公主和韓駙馬就是最好的榜樣!”袁護倒是憨厚一笑,掀開袍子,跪地,“臣懇請皇上、皇後娘娘、長公主為臣作證,臣前世積福,才能得皇上厚愛,迎娶大公主,此生願與大公主相守到老,終生不納妾!若有違誓言,請皇上、皇後娘娘、長公主任意責罰!”
口才不錯嘛,韓泠熙挑眉。
“倒是個實誠的人。”茗琦笑著開口,“皇兄果然好眼光。”
在場之人又是一陣“皇上英明”“大公主有福”之類的讚頌。
皇帝笑著接受了這些美言,樂嗬嗬地摸著白花花的胡子:“好!有賞!望你二人從今往後同心同德,進退一致!”
“臣(兒臣)遵旨,謝皇上(父皇)隆恩!”袁護扶著皇甫成妤跪下磕頭謝恩。
韓泠熙在桌子底下活動著小腿,一會兒伸直,一會兒彎曲,一會兒無意識地上下踢動,暗自嘀咕,皇帝大爺皇後大嬸,真真是闊氣無比啊,動輒就賞賞賞。方才一路走來,已經聽自家“包打聽”瑩歌說了,大公主的嫁妝有一百二十抬,還好大公主府也不小,要不再賞下去夜裏估計隻能睡在金山銀山堆裏了吧。
正幻想著金山銀山得多咯人的韓泠熙,餘光掃到一片銀光,回頭一看,銀發飄飄的國師大人正踏著祥雲來了。
呃,其實並沒有所謂的祥雲,隻是,不知為何,她腦裏就閃過一句話:我相信,我的夢中情人是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駕著七彩祥雲而來。
“國師大人安康!”
眾人跪地請安的聲音打斷了韓泠熙短短的走神時刻。而國師大人已然在皇帝下首落座,一路走來,感覺真像飄過去的,一塵不染,不沾絲毫人間塵土。
沒時間深入去思考自己為何會突然想到那句話的韓泠熙歪著頭去打量,正好遇上國師的目光,四目相交之時,韓泠熙覺得心裏像照進了暖陽,與晴妃自然流露的疏離感不同,來自國師的是一種讓人覺得毫無壓力特別柔和特別想要去親近的溫暖,於是,她笑了,動了動小嘴。
國師大人其實一踏進殿門第一眼就瞧見了小丫頭,鵝黃對襟小衫,可愛的重綰雙羅髻,不安分的小腳上蹬著一雙繡綠蜻蜓的小黃鞋,撅著嘴偷偷在嘀咕著什麼。那一瞬,連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渾身的線條都不禁柔和了起來,而這幾日所經曆的一切也渾然忘得一幹二淨。剛坐下,就見小丫頭毫不忌諱地看向自己,那亮如星辰的小眼眸像在打量什麼,而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用唇語說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放心……
讀懂這兩個字的國師大人有一瞬間的失神,自記事起,他就被當作國師接班人培養,經曆過常人無法想象的曆練,從未有人擔心過他,而當他曆經千難萬險,成為了眾人敬仰的國師,一夜之間便成了神一樣的存在,隻有求他庇佑的,何曾有人擔憂過他?原來,被人記掛是這樣一種感覺,心就似那古弦,本能發出渾厚的聲響,卻無預期地被一雙稚嫩的小手撥弄了一下,奏出了意料之外的奇妙的樂章。國師大人趕緊回神,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幾拍,那種不受控的感覺似乎又要來了,他急忙撇開眼神去。
韓泠熙見國師的臉色似乎突然有些不自然,似乎還有些發紅,立刻腦補了起來,莫不是武俠小說裏說的什麼走火入魔吧?
“泠兒,在看什麼呢?”茗琦感覺到小女兒的目光一直在國師身上逗留,略一皺眉,伸手輕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不可對國師大人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