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主子,請您過目。”瑩歌憑著幼時記憶,捏著筆在紙上畫了一條扭扭曲曲的東西。
韓泠熙瞥了一眼,不由得手一抖,好吧,讓一個自言上過學堂的丫環畫畫,還抱有幻想,說不定能看到什麼鬼斧神工的畫作,她自己也是腦子進鞭炮了。
“奴婢愚笨,請小主子點化點化,嗬嗬嗬…”瑩歌不好意思地扭著手指,唉,她雖然上過奴婢學堂,可是對寫字畫畫是一竅不通的,唯獨在一方麵一枝獨秀,一點就通,當年三十個丫環就沒一個能打得過她的,呃,不是打架的打,而是打算盤的打。
“沒事……”韓泠熙平複了一下情緒,把水喝完,“再畫幾隻腳上去……”
“啊?”瑩歌驚訝地問,“蛇還有腳的嗎?奴婢咋不知道啊?!”
“……”韓泠熙翻了個白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畫好了掛到你的床頭去。”
“啊?!是……”瑩歌滿臉愁容地畫上兩隻扭扭曲曲的腳,瞧著覺得別扭,便又添了兩隻,再一看,瞬間覺得要抓狂起來了,這怎麼看著像鬼畫符,於是哭喪著臉道,“小主子,這,這是要給奴婢驅邪嗎……”
韓泠熙不置可否,站到小矮凳上,接過瑩歌手中的毛筆,揮筆寫下四個字,搖著頭喃喃道:“角度不夠,力度不夠……“說著歪著頭看了又看,”但勉強可以,去裱起來,貼在你的床頭吧。”
“謝小主子賜字!”瑩歌屈膝謝恩,低頭認真打量起來,小主子的字怎麼可以寫得這麼好啊!相比之下,她畫的蛇,用來當綠葉都嫌丟人,簡直是……不堪入目啊……
“小主子,奴婢畫的實在是……”瑩歌皺巴著臉,“您可不可以重新給奴婢賜字呢?”本想著掛在床頭可以炫耀一番,可是想到有人看到那條蛇,唉,生硬地說,隻夠格當肥料吧……真想捶胸頓足地問一句人生可不可以重來啊,她一定卯足了勁拿好毛筆啊…..
“把你認識的字讀出來。”韓泠熙無視她,徑直往回走,爬回被窩裏去。
“畫,蛇,足……”瑩歌低頭認真的辨認起來。
“畫,蛇,添,足。”韓泠熙打了個哈欠,翻身去睡覺了。
瑩歌見狀也不好再開口,隻好認命地把字吹幹,收了起來。想著私下裏找錦歌瞧瞧,給自己解解惑。錦歌是三個人裏識字最多的,且最有耐心的,定能猜到小主子的用意。繡歌嘛,雖然識字也比自己多,可是若讓她瞧見了,絕對一定必然是會笑到掉淚的,她才不要被嘲笑呢,哼哼。
韓泠熙是在睡夢中被穿戴好的。
大公主及笄加封禮她以身體不適告假,時過半個月,大公主大婚,她是斷不能再缺席的了。
在被抱上馬車前,韓泠熙隻依稀瞧見了一個恭敬垂著腦袋的脖頸,感覺很眼熟,然後就又睡過去了。
“小主子,醒醒,馬上到遠山殿了。”
遠山殿……
韓泠熙睜開眼,迫不及待地探身去掀開窗簾,隻看得見高高的紅牆延綿不盡。
“小主子,使不得。”瑩歌急忙過來抱她,放下窗簾。
韓泠熙才發覺自己是坐在一頂轎子裏:“娘親呢?”
“長公主早早就到大公主府去了,現在應該也是在遠山殿中了。”瑩歌說著給她正衣,然後遞上水。
韓泠熙接過喝了幾口,又吃了一塊小點心,就聽見落轎的聲音。
瑩歌用繡帕給她擦擦嘴角,便掀開簾子,先行下去。
韓泠熙從轎子裏走出來,微微眯著眼,在一陣請安聲中,由瑩歌牽著走進了遠山殿。
遠山,是秀美之眉之意。
方才下轎時,韓泠熙借機打量了一下遠山殿的匾額,那三個字頗清秀,想來不是出自皇帝舅舅之筆,就不知道是晴妃娘娘的字還是他人了。
“小泠兒來了啊。”
簾子方掀開,韓泠熙就聽見一個意外的聲音,白胡子的皇帝笑眯眯地迎麵而至,然後就是一個騰空,被擁入懷中,一陣哈哈哈大笑擠進耳朵裏,讓韓泠熙頓感,以後得隨身帶著瑩歌那個奇葩造型的古貝耳罩。
“皇兄,小心您的腰……”茗琦的聲音傳來。
韓泠熙偏頭從皇帝的左肩望去,茗琦一身絳紫色繡金絲暗紋宮裝,頭上戴著金釵,間歇點綴著紫色玉石,穩重大氣。
韓泠熙正想給母親比個讚,感覺有人從廳堂後走出來,轉頭一看,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