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韓清熙疑惑地看著若有所思的父親。
“哦,謝謝清兒。”
回過神來的韓文明品了一口茶,喉嚨幹渴的他深刻體會到了何為久旱逢甘露,一口氣喝完,露出滿足的神采。
韓清熙更疑惑了,她這裏的茶不過都是份例裏的,長公主那應該有更上等的貢茶才對啊,何至於一杯茶就……難道,長公主都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待父親並不好?要不然,這些年,父親咋連個通房都沒有呢!
想著,韓清熙臉色驟變,壓低聲音問:
“父親,女兒有一事不明,望父親明示。”
“清兒有何事,不妨直說,為父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文明說著又自己倒了一杯茶後滿飲,絲毫沒注意到大女兒的臉色變化。
韓文明自斟自飲的舉動讓韓清熙腦海中的意識更加強烈起來,原本要委婉出口的話也不願拐彎了,直白地衝出嘴巴來:“父親,您多年來未納妾,也不曾有任何一個通房,是否迫於長公主的……“
話未說完,正飲第三杯茶的韓文明一口茶水噴出,咳了幾聲,他尷尬地道:”清兒不可胡說!“
“清兒並沒有胡說!“
韓清熙卻正聲道:“若然不是,長公主為何會關押雲裳和冬娘!”
雲裳?冬娘?
韓文明一邊清著嗓子一邊過著腦中的臉譜,隻依稀記得雲裳似乎是清兒奶娘的女兒,至於冬娘是何許人也,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清兒,你母親斷然不會胡亂冤枉人的。“韓文明放下茶杯,”定是她們做了什麼不該做之事。”他語氣平淡,透出對茗琦完全的信任。
聽見父親如此篤定地為長公主辯解,韓清熙臉色極差:“父親是不信女兒了?”
“清兒,事情都需查證,如今,你母親與小妹妹都進宮去了,待她們回來再說才妥當。”
“妥當......“韓清熙聞言一怔,父親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應該如夢中那般說交給他去查證,然後與長公主交涉,把雲裳和冬娘給放出來嗎?
“正是的。”韓文明以為大女兒受教了,微微點頭道,“這本是後院之事,父親不該過問,今日你既提及,父親就多說幾句,望清兒莫多心。”
韓文明又輕咳兩聲,以此緩解空氣中隱約的尷尬感覺:“雲裳雖是你乳娘的閨女,私下裏與你稍顯親近一些並無大礙,但如今她畢竟是在你小妹妹園中當差,正經的主子是泠兒,你身為姐姐,應該要有長姐風範,可適當提點,卻萬不可過多管製,更不可輕信,要謹記,泠兒才是你的至親......”
聽著父親一臉認真的言論,韓清熙感覺心中有什麼在開裂,有什麼在萌生,她控製不住地激動起來,打斷道:”父親的意思是因為我是長姐,我就得事事忍讓?除此之外,我所做皆為不妥當?“
韓文明眉頭微皺:”清兒,此言有失偏頗......“
“偏頗?不妥當?”韓清熙一臉無法置信的神情,咬著唇道,“我安排冬娘給您當通房就不妥當,就有失偏頗,而長公主長年管束著您,不讓您科考,不讓您當高官,不讓您納妾就是妥當的、不失偏頗的嗎?!”
“你說什麼?!”
韓文明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剛剛聽見什麼了?他的大女兒給他安排了什麼?!
通房!!!
而她才十二歲!!!
這下換他一臉不可置信了,但韓清熙沒有再重複方才的話,隻是同樣瞪著眼看著父親,等待他的回複,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她的父親是不是不再是原來的父親了?他會回答自己的問題嗎?他會怎麼回答?她多希望他否認掉,可是如果他真的認可自己方才所說,她該怎麼辦,想著,她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
“清兒……“
韓文明從不可思議到無聲歎氣,他該怎麼跟大女兒講明白呢,他當年與她生母隻是聽從母親安排而結合的,並無什麼感情基礎,而與長公主卻是不同;不納妾、不安排通房,都是他個人的意思,他該如何向懵懂的女兒解釋何為”得一人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足矣“;而科考,更並非必須,撇開聖上與長公主的庇護不說,他已有足夠維持生計的官銜,上不需愁養老,有嬌妻,有如花可愛的女兒,且年紀已大,何苦還去走科舉之路,不如放下,權當是給予愈多後生高中的機會。
就在韓文明苦惱於不知如何開口,韓清熙硬著脖子與父親對峙時,守在門外的雲霞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雖直覺駙馬爺與大姑娘定是有急事相商,離得較遠,可耐不住大姑娘聲音居然拔高那麼多,與平時輕聲細語的樣子實難相稱,所以,聽力還算不錯的她杯具地聽見了不該聽的。
”雲霞姑娘,駙馬爺可是在此?“
一道從容的聲音傳來。雲霞轉頭,立刻迎了上去:
”桂嬤嬤好,駙馬爺與大姑娘都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