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琦又自顧自地陷入自我的世界中,臉色也憤然起來,滿心都是宮宴時將如何與皇兄對峙,卻忽略了一旁正尷尬站著的韓清熙。
韓泠熙一眼便知,這神經大條的娘親定然又是不知道哪根線搭錯了,魂都瞬間轉移了。瞥一眼那所謂的姐姐,不顧她臉色變化,起身離去。
守在門口的幾個丫鬟急忙跟上,大丫鬟雲裳追在最前麵:“小主子,馬上要更衣進宮了,您這會子......”可別亂跑哦......
韓泠熙偏頭掃了她一眼,她立刻閉上嘴巴,生生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打了個嗝出來,不由伸出一隻手堵住嘴巴,另一隻手拍著胸膛順氣。
韓泠熙皺眉,正欲張口。一個人影閃進了視線。
“出來!”
雲裳剛順完氣,也瞥見了廊邊矮木叢中的一個榴花衣角,心中一驚,彎腰笑道:“小主子,是婢子的錯,婢子自罰......”
“出來,我不想說第三次。”韓泠熙直接瞪了一臉討好的雲裳一眼,對著那矮木叢說。
稚嫩的聲音,透出不容反駁的氣勢。
許是感受到主子的氣場,雲裳不敢再開口,隻盯著那矮木叢。
窸窸窣窣幾聲,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婦人從那爬了出來,嘿嘿地幹笑幾聲,拍拍身上的雜草,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韓泠熙跟前,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小主子安。”
“原來是冬娘啊,你怎麼躲在這兒呀,可嚇到我們小主子啦。”雲裳走近那婦人,作勢幫她摘下頭發上的一片葉子,推推她,“趕緊給主子認錯,小主子最是胸懷開闊,不會與你計較的。”
“哎,哎,哎......”那冬娘趕忙笑著應聲,又行一禮,“小主子見諒,俺丟了個耳環,正在那尋著呢,不曉得小主子經過,擾了您的安,是俺的錯,您大人有大量,就繞了俺一回吧。”
韓泠熙嘴角一翹:“把她杖斃!”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時間似乎回到半年前,也是在這個位置,不知為何,小縣主突然說要杖斃大姑娘的奶娘,此後,那奶娘再不敢輕易入府,也就是從那時起,開始有閑言碎語在傳小縣主性格乖戾。
冬娘感覺耳邊轟地一聲,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雲裳,連求饒的話都沒反應過來說。
“小主子,這,這是不是太......冬娘她......她隻是......”雲裳看看驚呆的冬娘,又看看一臉冷酷的小主子,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韓泠熙抬眼看她,聲音陡然一變,“還是你想替她去死?”
“啊......”雲裳沒想到一向寡言的主子會突然叫自己去死,驚得尖叫一聲,也跌坐下去,臉色蒼白,眼淚就這樣唰地流下來,她突然有些後悔了,當初要是不貪圖小縣主的身份,去給大姑娘當大丫鬟就好了。
旁邊一個機靈的小丫頭急忙往回跑,遠遠瞧見瑩歌,氣都顧不上喘:“瑩歌姐姐,不好......不好了......小主子......”
“小主子怎麼啦!”瑩歌一把抓住那小丫頭的手,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背,“慢慢說,說清楚!”
“小主子要......杖斃......冬娘......”
冬娘!
瑩歌眉頭一皺,又聽那小丫頭說道“還有雲裳”,略一沉思,招手叫人看住這小丫頭,自己匆匆進屋去向長公主稟告。
茗琦剛思考完如何與皇兄的對話,正欲安撫大女兒幾句,就見瑩歌匆忙走了進來:“何事?”
“公主,雲裳和冬娘衝撞了小縣主,現在小縣主正要杖斃她們。”瑩歌快速地答道,偷偷瞄了眼韓清熙的臉色,見她臉色陡然變白了,腦中快速地閃過一些什麼。
“冬娘?”茗琦眉毛微皺,壓根想不起府上什麼時候有這麼個人,隻是雲裳一向還算利落,咋會突然惹毛小女兒了?
“帶路。”她起身,回頭安撫地看了韓清熙一眼。
這一眼本是想為之前韓泠熙的那句話安撫的,但在韓清熙眼中,卻變了味。她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了,一時心如驚鹿。
“母親......”她伸出手,想抓住茗琦的衣角,卻不敢,而且自己的聲音也縮在喉嚨中,眼見她已踏出門去,一咬嘴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