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決戰(2 / 2)

希若緊閉著眼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睜眼看到咫尺間那個醜陋的大章魚隻能在那兒張牙舞爪,並不能咬到自己,或者說,它不能接觸到這條小徑。忽然一陣風吹來,大章魚就碎裂成星星點點,隨風飄散了。

希若深吸一口氣,不斷在心裏默念,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然後重新拾步前進。

水麵更加寧靜了,但顏色卻加深了幾分,霧氣忽的徹底散開,水麵就像鏡子一樣,甚至還倒映出栩栩如生的畫麵來。希若不經意間瞅了一眼,卻發現那居然是斯斯裏。

準確的來說那是斯斯裏過去的樣子。村邊的田野裏一望無際的金色的麥浪,在微醺的午後的風裏相擁成一片農人的質樸,鄰裏的鄉親們陸陸續續地拿著鐮刀和鋤具出門,一路上見到熟人便沒口子的笑說,希若知道他們在說,感謝老天,今年是個好收成啊。那是希若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啊,以往因為平凡而忽略了的點點滴滴,忽而像潮水一樣湧向心頭,令眼前這無聲卻逼真的畫麵,對希若充滿莫大的吸引力。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還在呢,希若想著,那畫麵便漸漸地移到去自己家的路上,然後在希若揪緊了心的時候,跨越那扇她曾推開無數次的紅漆大門外,院內的情形一下子躍入希若的眼簾。

熱淚一下子衝出希若的眼眶,在迷蒙的淚眼中,希若看到母親一如既往地在水井旁擇菜,而父親則在一旁默默地幹著木匠活,他正在專心致誌地刻著一把小椅子的椅背,刻著希若抱著林可送的可愛的小兔子的樣子。即便知道了父母不是親生,甚至不是人類,但這十幾年的嚴教厚愛,溫柔嗬護,怎能輕易忘記。希若睜大了眼睛,想將父母已淡忘的模樣深深刻進腦子裏,卻聽到好似母親以朵和父親尤加的聲音呼喚著,“若兒,若兒,你累了嗎,到這鏡花水月中來吧,我們一家人好團聚在一起。”

希若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甚至身子也開始像水中傾斜,“是啊,去追隨父母吧,塵世間或者那樣疲憊,不如就這樣完完全全地沒入幻境好了,至少,還有對父母的念想,也不會再有殺戮。”

希若的身子漸漸偏離了重心,眼看著就要栽倒水裏,水麵中似乎伸出了無數的手,正在迎接她的加入。可是,希若突然感到一陣清涼,從脖子上蔓延到心裏,讓她不得不一下子清醒過來。

一圈圈白色的霧氣自希若的頸項環繞全身,好似潺潺清流滌蕩受迷惑的心靈,原來是“生命的告白”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

而原本安靜平和的水麵忽的翻起滔天巨浪,空中傳來黛綺絲娜陰鬱的聲音,“還以為多善良,竟然比我想象的更無情,不過無論如何,你都難逃一死。”緊接著奔騰的浪花一下子將希若像飄零的花瓣一樣甩到深不見底的水裏。希若頓時慌了,死亡也許並不可怕,但是瀕死的掙紮卻令人發指。冰冷的水從鼻子口腔湧進來,希若下意識地吞咽了幾口,然後開始拚命地撲騰。她曆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與父親弟弟團聚,而且還學會了魔法,正擔負著奪回王國的重任,還有依他尼爺爺深受重傷,不知外麵現在局勢如何,她怎麼能甘心就此離去。不,還有夢神拉貝洛爾依附在她身上,她不會任由自己就這樣死去吧。

我不能死,絕對不,她想著,意識卻逐漸但不可抑製地模糊,難道真的要離去了嗎?難道就這樣再也見不到父親和弟弟,見不到依他尼爺爺,奮乃,度冷他們,難道再也見不到……林可了麼?他會不會忘了我?就這樣死去吧,黛綺絲娜說的對,好歹可以去陪爸爸媽媽了。

正在她意識遊離之際,一個焦灼的聲音急切地喊著她的名字,是林可!

希若的靈魂仿佛離開了身體,她看到林可從滔天巨浪的盡頭處向她的身體跑來,她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童年時那麼多次自己會“大難不死”,想來林可一直是會魔法的吧,也一直是他默默守護著自己,而自己卻總是膚淺地以為他貪生怕死,可惜沒有機會和他說一聲對不起了。

當看到林可躍入水中,將自己的身體抱緊,希若的意識終於完全模糊,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