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紮訶夫警長的追捕,要抓緊。事關組織的威信,嗯,”右手指指指自己和中尉:“更關你我的尊嚴和麵子,所以,決不能放鬆。”
“是!處長同誌。”
現在。
安格中尉。
回到家裏。
因為是單身漢,他無需像別的同事們那樣,回到家就忙忙碌碌。他事先在盧比揚卡的尉官食堂吃了晚餐,才慢條斯理的進了大院後門。
一切正常!
那個。
叫羅織的軍士。
與同值的士兵,正在嚴格地檢查和盤查著進出人員。
通緝令貼在崗亭最顯眼的頂頭,紮訶夫警長居記臨下,正惡狠狠的,陰霾地望著來來往往的家屬們……非常奇怪,單身漢安格中尉不喜歡從大院的前門進出,而是願意舍近求遠,每每從後門出進。
這。
還曾引起。
處長同誌。
高度關注。
作為莫斯科警校的訓導長,李科拉夫斯基深知人性弱點和人本質上的差異。無論舍近求遠還是舍本逐末,應該都是有目的性的。
不過呢。
作為單身漢。
還應當有些奇葩怪嗜的。
難道不是嗎?
處長同誌確信自己理解了自己的秘書後,付之一笑,不在話下。安格中尉進了家門,就往床上一躺,左手枕在自己頸下,深藍色的眼睛凝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三室。
二廳裏麵。
生著爐火。
整潔寬敞,暖和溫馨……
一切都不用中尉操心和動手,由組織付費的專業保姆,會把尉官們的小天地,整理得規規矩矩,賞心悅目。也不知中尉躺了多久,輕輕的叩門聲驚醒了他。
聲色未動。
他繼續躺在幽暗裏。
右手輕輕一動。
掏出了警用手槍,黑洞洞的槍口警惕地指向房門。
依然毫無聲響,伴著一絲亂風,一個瘦長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邊。安格中尉迎向黑影閃閃發光的眼睛,靜靜的盯住它;眼睛也安靜的盯著中尉,二人都沒說話。
良久。
黑影開口。
“為什麼幫我?”
安格中尉莞爾微笑。
“我需要您。”黑影靜靜,似乎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又問:“對付誰?”“一個你我都討厭的人。”黑影似乎也笑了:“中尉,請收起你的手槍。還有,你這兒安全嗎?”
安格中尉。
翻身而起。
將自己的手槍。
往沙發上一扔。
“這麼快就稱‘你’啦?紮訶夫警長,我們彼此還沒這麼親熱吧?”啪!拉亮了台燈。淺綠色橢圓形的燈光,照著對方風塵仆仆的下半身,一條尋常皮褲上沾滿雪泥,翻毛雪靴上更是汙垢重重……
安格中尉。
揚頭淺笑。
“克格勃名不虛傳吧?親愛的警長同誌,你吃了不少苦啊。”
黑影這才半蹲下來。
紮訶夫警長疲倦而警惕,一臉絡腮胡子,瘦臉顯得更瘦削無肉,嘲諷地看著少將同誌最信任的秘書:“也不怎麼樣?不是全國通緝嗎?可我現在就在處長同誌的秘書家中。”
“那是因為我在幫你。”
中尉站起。
拉上窗簾。
淡淡然到。
“別逞能啦,離了這兒,你無處可逃。談正經事吧。”“你這兒安全嗎?”幾天不見的紮訶夫警長,看樣子的確吃了不少苦頭,表麵的無畏和英勇後麵,一樣是尋常人的無奈和現實。
“他媽的,攆得老子好不狼狽;剛才翻牆進來時,差一點被衛兵發現,好險!”
“這是我的家,你說呢?”
中尉雙目炯炯。
反問到。
“即然不安全,你跑來做什麼?自投羅網?”紮訶夫警長頓頓,好像被問住了,然後,雙手虛脫般向下垂著,充滿了委屈鬱悶,咕嘟咕嚕。
“你知道,我是被冤枉被迫的。我熱愛蘇聯,熱愛警察工作,從沒想到要成為人民的敵人。”
“那是斯大林搞的。”
安格中尉。
不客氣的打斷他。
“現在可沒有這個稱呼或叫罪名了。紮訶夫警長,我可不想聽你的訴苦,隻是願意幫助你,談正事兒吧。”“好吧。”紮訶夫警長似乎有些惱怒,悻悻的蠕蠕嘴巴。
“中尉同誌,請說。”
“那支口紅呢?”
“哪支?”
中尉不急不燥。
“就是你從處長同誌手裏搶走那支,你應當明白,幫助是有代價的。”“這是趁火打劫,還是趁人之危?”警長仍裝聾作啞,並施以憤世嫉俗表情。
“我知道,我無意中卷進了一樁間諜案,可我不是間諜,我隻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警長。”
安格中尉。
平靜冷漠。
像是局外人。
“那是你的錯覺!警長,不要浪費時間。”“可是我,”“你到此為至!”中尉提高了嗓音,有些不耐煩了:“好好洗個熱水澡,吃得飽飽的,睡得暖暖的,沒事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其餘的就交給我,明白嗎?口紅!”
紮訶夫警長
窮途末路。
憤懣的沉默著。
沉默著……
爾後,一跺腳,一揚手,那支口紅扔了過去:“好吧,好像這建議不錯。我姓什麼?”“姓安,我的大伯。”“還有件事情。”“嗯?”
“知道蓋屍布嗎?”
安格中尉。
眉睫揚揚。
“蓋屍布?”
“就是當年尼古拉二世及其全家被槍斃後,蓋他屍體的那床布。”“聽說過,不太清楚。”中尉爽快回答:“好像與這案件無關吧?”
“是無關!我隻是說。”
紮訶夫警長。
露出笑容。
“如果方便,我想暫放在你這兒。”
中尉聳聳肩膀,做了個隨便的手勢……作為莫斯科警察局的一級警長,紮訶夫的化裝是超一流的,對安格中尉這位來自邊遠鄉下的大伯,大院的家屬和警衛,絲毫沒覺得異樣。
相反。
都表示著。
莫斯科人。
慣有的包容和歡迎。
再說倒黴透頂的阿拉圖什,拉開鐵櫃,看到紮訶夫警長留下的那張紙條,憤怒的脫口大叫,幾乎一頭栽倒。善良的卡佳連忙扶住了他。
“秘書長先生,請您冷靜冷靜,出了什麼事啊?”
見怪不怪的銀行經理。
卻冷冷兒聳聳肩。
“老朋友,上當了?這事兒可比不得獵豔,久走夜路總要闖鬼的。”
“您?”在卡佳攙扶下,正靠著牆頭喘氣的阿拉圖什,眼裏冒著綠光,惡狠狠的瞪著對方:“您給我滾開!就您,也配來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