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看了看窗外,娘親和柳大娘還在院子裏感歎著今年的收成。飄絮似雪,把她二人沾的活脫脫一個雪人兒似的!
我拿起桌上的書,好巧不巧正好翻到了白居易的一首詩,倒也挺應景:
“三月盡是頭白日,與春老別更依依。”
三月?
三月何來的收成?!
我猛地站起身來,本是垂在兩頰的瑪瑙珍珠串兒一下子都湧到了我的眼前,珠子不停的相互撞擊著發出嘈雜的叮當聲!我慌張的低下頭去,發現我竟然穿著與這個季節不相稱的蒙古袍服!
我大口的喘著粗氣,抬起手將頭上的汗拭去,又捋了捋那些不安的串子,一點一點的理著自己的思緒。
對對對!娘親早就死了!竹青村也沒了!
我現在是諾敏郡主!我是郡主!
那這是哪兒,他們是誰?!
我一個抬頭便重重的癱坐在了地上!
剛剛還在院中有說有笑的二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我的麵前,此刻正用那空洞的眼睛直愣愣的俯視著我!惡心的是他二人身上的皮膚竟都變成了一片片的,隨風顫動,不時的發出沙沙聲!
其中一些細小的鱗片禁不住風吹掉了下來,瞬間就成了飛灰,露出黑紅色的爛肉!我正在下風口,那一股股的惡臭伴著風向我飄來,嗆得我直流淚。
那二人見我癱坐在地,使勁的伸著脖子,慢慢的彎下腰來,張開了血盆大口!那焦黃的獠牙上沾滿了血絲,隨著嘴巴的張開被拉的老長!看得我是胃酸上湧,一下子就吐了出來。
我不能死在這裏,我不要死得這麼惡心!
我連滾帶爬的朝門外奔去。忽然一雙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力氣那樣大,我不敢回頭,隻是一直哭喊著,掙紮著。可是那手越抓越緊,竟還想將我的身子扳過去!
這樣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了,我深吸一口氣,閉緊雙眼一發狠,牢牢地攥住我肩膀上那雙布滿魚鱗的手!此刻也顧不得什麼惡臭和爛肉了,我使勁的把指甲嵌入他的肉中,拚盡全力的往下扯,果然那廝感到疼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我大喝一聲,總算是掙脫了那雙手的束縛!
然而,當我喘著粗氣,再一次睜開雙眼時,看到的竟是莫哥哥焦急的雙眸!那兩道劍眉都快蹙到了一起了!他俯身看著我,身後的發帶繞過他寬闊的肩膀,垂在了我的臉邊,癢癢的。
“小風箏你總算醒了,已經睡了三個時辰了。”莫哥哥站起身來。
還好是夢!
“三個時辰?”我望了望窗外,果然天已經微亮了,“莫哥哥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剛才我做惡夢了,頭好疼。”
我想坐起來,可身子好像不受控製似的,一下又滑了下去。
莫哥哥一把拉住了我,在我身後墊了個枕頭,將我扶起。而後又急忙給我端了一杯水,遞到我手裏道:“隻因你中了蒙汗藥,才會這般無力,喝點水吧。”
“什麼?!我中了蒙汗藥!誰幹的?你有沒有事?”我急的欠起身子,卻不小心把茶杯打翻在了被褥上。
然而,就在我低頭撿茶杯的那一刹那,我才發現這裏並不是我和莫哥哥住的客棧!
剛才雖已醒來,可神智卻還好似在夢魘中。現下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不隻我身上蓋的這床被子是上好的蠶絲做的,就連這床也是檀木的!桌子上的茶具,從款式上來看很像是前朝的物件。尤其是那窗紗上還若隱若現的印著幾個人的影子,從身形站姿看應該是習武之人。
這是哪?難道......
才剛消下去的冷汗又呼的全都冒了上來。
我努力壓製住自己的恐慌,問到,“莫哥哥,這是哪?”
莫哥哥看出我的驚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這裏是落子山莊,你可否聽過?其實,他們主要的目標應該是我,等下我會和莊主說讓他們先放了你。你不要害怕。”
什麼?落子山莊?!不是他們!
我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靠回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