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遠在樹林裏奔跑著,身上剪裁得體的昂貴的西裝已經被樹枝劃爛,破了很多洞,皮膚被劃得出了血,疼痛像是火一樣燒灼著白寧遠的皮膚,骨骼分明的手也為了撥開眼前的荊棘被刺的千瘡百孔,上麵都是恐怖的劃痕。
可是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心中的焦急讓他早就感覺不到疼痛,他現在一心隻想要找到顧慕冉,身體上是否疼痛已經不重要了。
心中的恐懼已經讓他的感官都麻木,感受不到其他的東西,他奔跑著,踉蹌的在樹林裏焦急的尋找。
耳朵裏已經聽不到聲音,眼裏隻有大片大片的樹,大片大片的葉子,滿眼的綠色令人絕望的顏色。
他知道顧慕冉一定在等著他來救她,他的鞋子已經磨破,顛簸的路讓他的腳踝疼痛不已,可他不能停下來。
……
顧慕冉躺在地上,停止了反抗,她像是一直斷線的木偶,仿佛失去了靈魂,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了一樣,也不喊痛,也不掙紮了,隻是用手用力的護住隆起的肚子,躺在地上默默承受著拳打腳踢。
痛,全身像是要散了架一樣的疼痛,她覺得她的骨頭都快要碎掉了,全身上下的各個部位叫囂著疼痛,尤其是肚子,她感覺她的肚子痛的像是有一雙手伸進去用力的翻攪,痛的她好似腸子都快要打結了。
顧慕冉眼淚流了下來,沾濕了眼眶,孩子,她的孩子。
那男人一邊踢打,一邊咒罵:“我好心讓你死的晚一點,讓你死之前好好舒服舒服,你偏偏不領情,看來我是太仁慈了,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很拽嗎?你不是還撓我嗎?你怎麼不起來繼續了?”
接著就是一串咒罵,伴隨著難聽的詞語,他的憤怒燒灼著,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他,竟然把他的臉撓花了。
那男人打夠了,就停下來,看著渾身是血的顧慕冉,嘴角彌漫著猙獰的笑。
“大了肚子還這麼漂亮,死了可惜,不過時間不夠了,老子下輩子在玩你,乖乖投胎等著我。”那男人說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伸手拿出一直插在腰間的刀子。
刀子鋒利可怕,刀尖上閃著冰冷的光,深深刺痛了顧慕冉的眼睛,讓她心頭湧上一抹悲哀,這一刻真的要來了嗎?她就要死了嗎?
那男人拿著刀子向她走過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顧慕冉突然間覺得所有的回憶突然間湧上心頭,在她的腦海中閃現。
小時候過生日,爸爸媽媽在一旁陪著她一起吹蠟燭的樣子,她戴著皇冠,坐在爸爸的腿上,被爸爸抱在懷裏,那時的她幸福的笑著,稚嫩的臉上是天真的快樂。
大學的時候,她和蘇小西一起在學校禮堂,藝術表演活動中跳街舞,她小的時候學過跳舞,成績還不錯,兩個人還得了二等獎,回憶定格在她和蘇小西拿著獎杯在台上笑著的樣子,她記得那天台下的人掌聲如雷,而她是驕傲的幸福的。
第一次遇見白寧遠,他深邃的眉眼,和優雅的舉止仿佛都曆曆在目,人群中,他是最最帥氣顯眼的那個,像是眾星拱月,隻看一眼就讓人深深地沉淪,從那一刻開始,白寧遠就成了她這輩子永遠都逃不開的魔咒。
腦海裏又閃現出顧家大宅被查封的那一天,顧慕冉剛剛生完果果,還在月子期間,她在娘家養胎,很多天爸爸一直愁眉不展,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記得一群人闖進家裏,把家具一件件搬走了,媽媽縮在一旁抱住她,她看到一群人身後,是白寧遠冷漠的臉。
她又想起爸爸的葬禮,人很少,隻有家裏的近親,從前和爸爸來往密切的那些所謂的“朋友”,一個都沒有來,媽媽在一旁哭的聲嘶力竭,爸爸照片在牆上投射出黑白色的光,她回過頭,看到白寧遠沉默的站著,眼裏竟有些悔意,可她的內心一陣冰冷。
一瞬間,記憶像是開閘的洪水迅速湧進大腦,她入獄的那天白寧遠麵無表情的臉,出獄後再一次見到果果是那種激動的心情……
所有的一切像是電影片段在顧慕冉腦海中重複播放,很多的事情原本顧慕冉以為她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她竟然還記得,從小到大,許許多多零碎的記憶一瞬間湧了出來。
這幾秒鍾像是過了幾個鍾頭,整個世界仿佛都慢了下來。
肚子上尖銳的疼痛讓顧慕冉絕望極了,眼前是越來越近的閃亮的尖刀,和男人黝黑的猙獰的臉。
顧慕冉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