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局麵
金融曆史上充滿著從難以想象急速轉變到不可避免的事件:1931年,英國退出金本位;2002年1月,阿根廷放棄盯住美元的彙率製度。然而,無論從技術上、經濟上還是政治上來說,歐元區瓦解的代價都是史無前例的。
歐元區的崩潰也許以兩種方式之一發生。一個或更多的弱勢成員國(希臘,愛爾蘭,葡萄牙,也許還有西班牙)可能離開,它們的新貨幣大概會貶值。或者是受夠了的德國(也許同荷蘭和奧地利一起)決定拋棄歐元,恢複使用彼時可能升值的德國馬克。
無論哪種情況發生,代價都非常昂貴。首先,重新引入一國貨幣,重新編寫電腦係統和販賣機,鑄造硬幣,印刷紙幣的技術性困難難以克服(歐元的引入經曆了3年的準備期)。任何對弱勢國家準備離開的暗示都會引起儲蓄增加,從而更進一步拖垮陷入困境的銀行,導致銀行對資金加以控製,也許對提款也設置限製,最終扼殺商業活動。離開的國家也許幾年之內都無法獲得境外資金的援助,它們對推動經濟發展的資金將更加渴求。
如果德國離開歐元區,情況則會稍好一點。隨著存款人逃離弱勢國家,歐洲必然會存在一家存款人向往的銀行,導致資金控製的重新引入。即使德國銀行獲得存款,它們巨大的歐元區資產會被減值:記住,德國是該體製最大的債權國。最後,在更加穩定的單一貨幣製度下獲益最多的德國出口企業,會因為再一次被急劇升值的德國馬克所拖累而咬牙切齒。
如果從經濟上講,歐元區的解體看似令人懷疑,那麼引爆這一連鎖反應的政治風險將威脅單一市場的基礎以及歐盟本身。歐盟和歐元一直以來都是德國戰後的轉折點。如果德國以巨大代價放棄歐元,讓歐元區其他成員自給自足,則它對歐盟的承諾會引發強烈質疑。
如果一個弱勢國家離開,其結果不僅僅是歐洲銀行,歐元也會麵臨風險。該弱國也會因其困境波及鄰國而遭受唾棄。一旦資金控製就位,歐洲的金融市場定如一團亂麻,要保持歐洲地區跨境貿易絕非易事。 聯合歐洲最大的貢獻者“單一市場”的崩潰,會威脅到歐盟本身。
大多數國家現在也許拒絕加入歐盟,然而,離開歐盟毫無意義。但是,歐盟一定要生存下去並不表示它就會生存下去。除非歐洲領導人采取更進一步的快速行動,否則歐盟的生存希望就很渺茫。
拯救單一貨幣
歐洲領導人一直都謹小慎微地應對市場壓力,希臘以及現在的愛爾蘭迫使他們很勉強地出資援助。直到最近,他們才意識到,一些國家不僅僅需要過渡性貸款幫助它們度過難關,它們甚至無法償還債務。這就意味著,債券持有人也會承擔一些損失。
現在要做到這點就相對容易了。歐元區政府一致商定,2013年之後的主權債務問題應當包含一項共同行動的條款。該條款阻止拒不合作的投資人妨礙交易。愛爾蘭現在已經對銀行次級債持有人強硬“理發”,但不會對高級債券持有人采取相同的做法。如此的說法必然會遭到市場的冷遇。然而,如果投資者將要區分主權債務發行人的話,損失是肯定的。
此次金融危機同時讓弱勢的債務國認識到,一些旨在恢複失去的競爭力的改革一旦失敗的高昂成本。這些改革包括:勞動力和產品市場改革以及福利體製改革。即使它們脫離歐元,它們同樣需要采取這些步驟來生存,繁榮。呆在歐元區內,改革就不僅僅是複興萎靡不振的經濟,同時也要創造未來增長的機遇以保衛單一貨幣。如果盈餘國家(如德國)更有力地拉動內需,改革就會相對容易些。
最後,如果歐元繼續存活,債權國需要提供更多的援助給債務國。它們可以直接這麼做,或者歐洲央行為銀行提供流動性,抑或在政府債券大幅下跌以前大量收購。有跡象表明,央行也許會采取後一種行動。德國憎惡為債務國提供更多援助的想法,接受援助的遲鈍,懲罰債券持有人的決心。它對資助弱勢和肆意揮霍的國家的不情願可以理解,但是,另外的選擇隻會更遭。
歐元的解體難以想象,代價及其昂貴。由於歐洲領導人拒絕麵對歐元解體的可能性,他們無法采取必需的措施避免這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