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與獸鬥(1 / 2)

小馬回到診所,和老張叔隨意聊了幾句,談了談張麻子現在的狀況,兩人心中都壓著一股氣,自然也說不了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鹹淡無味的討論沒有什麼結果,隻得是草草的做了些吃食便各忙各的了。

小馬現在有了正式工作,每個月工資也算不錯,雖然還沒發工資,卻已經計劃好了工資的用法,現在張麻子的事情既然沒有進展,小馬卻知道這件事既然有王芳的幫助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即便是心裏壓著不舒服,卻也沒有太多的擔心,他更大的擔心,是阿姆的身體,所以工資除了支付老張叔生活費,剩下的便要全部給阿姆寄回去。

如此這般,在破舊的鋼絲床上躺了一會兒,小馬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很不安穩,總覺得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自己的耳邊念叨,仔細去聽,卻又是什麼都沒有,翻來覆去的,身體也漸漸開始感覺到不舒暢起來,胸口似乎有一塊石頭壓住,呼吸漸漸緊迫。

這是一片雪原,一望無際之間,除了漫天的飛雪,視線之間便再無它物。小馬抬頭,穿過漫天的飛雪,看見的卻隻有灰蒙蒙的一片天空,在飛雪的飛舞之間,顯得沉默深邃。小馬低頭,發現自己的雙腿膝蓋以下竟然已經全部陷入雪中,讓他舉步維艱。

嚐試著抽動自己的雙腿,小馬開始在這雪原上行走,風雪依舊,小馬的行進速度也很慢,也不知走了多久,視線中漸漸出現了一座山。這是真正的一座山,巍峨入雲,卻被積雪壓身,而且雖然是漸漸顯現,卻總讓人覺得突兀,便如同那躲貓貓的孩子,忽然從雪幕之後踮手踮腳的走出來,出現在小馬的眼前。小馬看著這山,依稀竟覺得此處自己似曾相識,他繼續前行,那山便一點一點的繼續明顯,但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努力的加快速度,遠處的山依舊是在遠處,他與山的距離沒有絲毫的接近。

不斷的行走快要耗盡小馬的力氣,本來還不明顯的寒冷之感竟然漸漸的襲上頭腦,他腳下加快速度,胸口如同點燃了一團烈火,烈火灼燒著他的肺、他的氣管、他的鼻腔,與身體的寒冷交相呼應之下,小馬隻覺得自己同時墜入了烈火與寒冰的地獄,身體一滾,竟然從床上滾到了地下。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個做噩夢蹬了被子的家夥從床上掉下來了而已。

小馬從地上爬起來,終於明白一切不過是夢幻,但已經凍的麻木的雙腿卻讓他不敢切實的相信這一切隻不過是夢幻。想想昨天晚上作的夢中夢,再想想今天晚上的夢,小馬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這不安慢慢發酵,漸漸膨脹,籠罩在他的心頭,揮散不去,又在床上躺了半晌,腿腳的冰寒漸漸溫暖,他這才穿好衣服坐了起來。

此時已經臨近午夜,小縣城夜生活並不多,所以此時整個城市大多數地方都已經變得非常寂靜起來,除了偶爾開過的一兩輛汽車,便沒有了別的聲音。小馬從臥室走出來,在診所的客廳裏站了幾分鍾,最終還是決定出去走走。他輕輕的打開診所門,踮手踮腳的走了出去,一走到外麵,便呼吸到了一股寒冷且帶著些許濕潤的空氣,這股氣息遊蕩到他的肺部,竟然是無比的舒適。

小馬借著路燈,開始漫無目的的走著。很難想象一個人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偷偷跑出來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小馬沒有目的地,隻是胸中那一股悶氣讓他不得不走出來,連續兩晚的噩夢以及這幾天以來的張麻子事件、阿姆的身體給予他的壓力讓他難以承受,此時漫無目的的行走其實是一種無聲的宣泄。

很多人都有和小馬一般的經曆,但可能很少有人能夠與小馬一般的在承受如此之多的事情之後還能保持冷靜,大多數人要麼意誌消沉整日買醉,還有些人會痛哭流涕不能自已,隻有極少數的人能保持住平靜。小馬在這寂寞的城市行走,他的內心也同樣寂寞,現在想想,昨晚那場接風宴,之所以會喝醉,恐怕也有這經曆的影響。

小馬便這般走著,直到身體漸漸疲乏,而一直清醒的大腦也漸漸再次有了困意,這才又折返回來,向著診所走回去。回到診所清冷的小巷,路燈的燈光依舊黯淡,小馬推開診所的門,正準備走進去,一個巨大的陰影卻在他的背後一閃,然後迅疾的消失。雖然是背對著陰影,但是小馬還是從自己身邊的牆上看到了迅疾掠過的那一團黑色,他猛然的轉身向四周張望——什麼也沒有,小巷依舊冷冷清清,似乎什麼也沒有出現過。小馬對著小巷怔了半晌,終於歎了一口氣,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再次轉身進了診所。

診所的門關上了。

小巷中終於沒有了人類的氣息,黯淡的路燈卻忽然閃爍起來,便如同風中的殘燭一般搖搖欲墜,與之完全相反,空氣的流動非但沒有加快,反而是漸漸的如同凝固一般,就連原本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冷氣煙霧,也停止了飄動,開始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