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在夢裏過了一生,夢裏的年紀很大了,可是現在,她依然是他們最疼愛的小女兒。
喬母把喬佳月拉到自己的懷裏,輕拍著她的背部,“別怕,阿爸阿娘會保護你們的。”
喬佳月沒想到一場病就把自己的底子全都給漏光了,但不得不說,她心裏鬆了口氣。
她以前不說,除了自己的心裏障礙外,其實也擔心喬父他們接受不了他們的結局。
她之前選擇了隱瞞,可是最後依然暴露了。
“在夢裏,阿爸去公社被瘋牛踩踏而死,阿母為了我們四個勞累過度,身體虛弱。”
“五年後,喬書靜帶著人衝進咱家,搜到阿娘的筆記本,大哥與他們起爭執被帶走,後來說他與人打架鬥毆而死。”
說到這裏,喬佳月哽咽著,泣不成聲,“緊接著阿娘病重離世,我們三個掙的工分根本不夠吃,後來二哥病逝,三哥失蹤,我遠離家鄉,再也沒回來過。”
“我為什麼反對阿娘當老師?”喬佳月有些激動地說,“因為五年後,會有一場長達十年的運動,老師會被學生批判、遊街,強迫他們認罪。”
“他們批判老師,推翻他們認為不對的東西,大肆破壞,那時候死了很多人,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大家互相警惕、舉報、誣陷,做什麼都心驚膽戰的,生怕下一刻就被人拖走。”
喬母聽得淚流滿麵,抱著渾身顫抖的喬佳月,“不怕,我們都在呢,你看我們都好好的,一定會度過這些難關的。”
她並不是為自己的早亡而傷心,而是難過她四個年幼的孩子,竟然過得如此的悲慘,甚至長不到成年。
喬父沉默著沒說話,從喬佳月簡短的描述中,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們是被針對了,才會落得那般家破人亡的下場。
喬父想著,等喬佳月情緒平穩下來,才接著問:“月兒,你說說,下半年還發生了什麼事?”
“我記不清了,我隻知道食堂明年夏天就解散了。”喬佳月猶豫了下,“但現在有了野菜,我不知道時間還會不會一樣。”
她就是那隻蝴蝶,煽動了翅膀,誰又能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喬父一樣一樣地問,喬佳月努力地回憶,他用隻有自己看得懂的特殊符號記錄下來,以供後續參考。
如果事情真的如喬佳月說的那般,有些事情無法阻攔,那他們隻能提前做好安排。
喬母掏出手帕給喬佳月擦了擦臉,讓她下去繼續吃飯,她和喬父繼續坐著,回想著剛才的談話,沉默了許久。
半晌,喬母開口,“我的筆記本早就不見了,是她收起來了,此事喬正樹他們沒有得手,以後多注意這家人。”
“你還記得家裏喝粥是什麼時候嗎?那時候月兒就問過我瘋牛的事了。”喬父抬著頭,表情複雜。
喬父喬母並不知道重生這種概念,但夢中過了一生這種說法很容易就接受了,畢竟類似的傳說並不少。
“這個夢,對月兒的影響很大,若是以前,她哪裏還會隱瞞?”喬母語氣悵然,女兒一夜之間被迫長大,這種滋味定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