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向著門口走了兩步,她還是有些下不定決定,回頭說道,“剛才他們鬧事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站出來阻止他們。”
說到這裏,她的眼中已經滿是淚水。
剛才古修鬧事,原本身為唐家家主的唐依蕾卻隻能躲在角落中不敢出聲,這也讓她感到自己喪盡了顏麵。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唐家被滅以後,雖然還有幾十個忠心耿耿的修士願意跟隨她,輔佐她重振唐家雄風,但無論怎麼說,如今的唐依蕾,都是議事廳中實力最為弱小的一個,不敢出聲也屬正常。
曆木良也心知她的苦楚,更是害怕自己說錯了話,會直接導致唐依蕾的淚腺決堤,所以幹脆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唐依蕾離去。
似乎是無比的絕情,但唐依蕾也隻能將所有苦楚都咽到了肚子裏,然後轉身離開。
有意無意的,曆木良看著她的背影,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也許是已經成了習慣,他竟然覺得唐依蕾的軟弱竟也是一種不壞的品質,她的癡情更是讓他心感愧疚。
“怎麼,師弟喜歡這女子?”如今唯一還留在議事廳中的司真說了一句,臉上似笑非笑。
曆木良搖了搖頭,“不,隻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她。”
“那就是喜歡。”司真搖了搖頭,否定了曆木良的說法,“人生在世,似風卷雪,飄零之處,誰道繁花勝枯木。若回流之川,幾番爭渡,皆踏於一水之間。可不要小看人生啊。”
“師兄說的,我不懂。”曆木良也在椅子上坐下,直視著司真,“但我也明白師兄是在拿我開玩笑。”
司真不置可否,緩緩低垂下眼眉,“還有什麼事想問的?”
“師兄果然眼光毒辣。”曆木良苦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雖然這一次的作戰會議異常的順利,但曆木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在天元子的麵前,許多的問題他並沒有問出來,而這些問題越積越深,已經快要成為他的心結。
而司真也並不強求,隻是安靜的坐在原地,眼睛看著天邊的太陽,一點點追尋著落下的軌跡,如同在數著時間過去。
一直到天邊隻剩下最後一絲亮光的時候,曆木良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開口問道,“為什麼不是師兄?”
他問,司真驚疑。
曆木良沒有等待司真的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師父常說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乃是萬中無一的人才。但我知道,若是論才能,一萬個我也比不上師兄。”
他大吼著,讓司真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這竟然能夠成為曆木良的心結。
“雖然師父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但我也知道,除了傳授《天缺》功法之外,師兄你從來沒有受過師父的指點,也沒有受過他的幫助,但饒是如此,你現在依舊修煉到了合體後期,三千大道也以粗通,即使我如今是散神境和師兄對抗,恐怕也隻有自保的份。”
“而且,我還受到了師父大量的恩惠,才能在短時間內達到這樣的程度。”
曆木良心中不甘,眼中的血管大量充血,導致他的眼睛看起來如同發怒的野牛。
他曾以為以自己的資質實力,在天下間也算得上數一數二,所以才能夠如此輕易的掌握天運盤,得到天元子的賞識。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一切都隻是他的眼界太窄了,在他的身邊,就有一個資質比他好了數萬倍的人。
而這個人,就是司真。
所以他不甘心,不甘心司真資質比他好如此之多,也不明白天元子為何要將斬除屍傀的任務交給他。
也許,這隻是一件苦力勞動,天元子真正在培養的人,是司真也說不定。
“要論資質。”曆木良大口喘息著,“師兄恐怕是天上地下,唯我一人的程度,為何如今卻自甘墮落,不去征伐著天下大地,而是在這裏做我的馬前卒。”
到了這裏,曆木良似乎終於說完了,身子無力的倒下去,軟綿綿的靠在椅背上,雙眼略顯無神。
唯有司真,依舊是一臉的平靜,看著曆木良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著過去單純的自己,然後才緩緩開口道,“因為,我不配。”
他說完,天地間最後一絲亮光都沒入了地平線以下,曆木良的眼前頓時隻有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