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嘉如此說一來誇耀他在秦王麵前為燕國美言,二來也是提醒幾位使臣莫要跟他所言偏差。
荊軻當然領會,當即感激言道:“多謝蒙大人。事後,太子丹必有厚禮。”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蒙嘉一揮手,請出特意為他們準備的馬車。“幾位速速蹬車吧,莫要讓我王久候了。”
荊軻三人互望一眼,隨即蹬上馬車。一路上由軍馬開道,那路過時奴仆們無不跪拜。
來到殿外,蒙嘉道:“君王大殿,我等不便入內。還請幾位自行進入吧。”
荊軻點點頭,手捧起盛裝地圖的匣子。其妹捧著裝著樊於期頭顱的錦盒與李傑二人緊跟其後。三人在兩行蔓延不絕的侍衛中間踏步走入殿內。
殿內兩側侍衛持槍排列成行,前排立有重臣。大殿中央高處,一方鎏金案台後,秦王嬴政正凝目於前,注目著三人緩步行來。
秦王嬴政頭戴烏金冠,身穿烏金長袍,袍上繡有遊龍一條栩栩如生。麵似黑炭,雙目神色犀利外露令人不敢對視,腰間別有長劍一把,雖正襟端坐依然威猛如虎。
來到近前,有侍衛喝止。荊軻三人紛紛跪下,口中宣道:“燕國使臣攜降書來表!”
“接!”嬴政聲沉如甕鍾,示意侍衛上前取來。
李傑起身將他所捧的降書遞過,侍衛獻上於案前。另有荊若寒獻錦盒於上。
嬴政掃了一眼降書後,打開錦盒盯著樊於期的頭顱,朗聲大笑道:“果然燕王誠意可見!哈哈哈!這樊於期終是逃不出我手!”
“大王威猛!”殿下立刻齊聲恭賀。
嬴政歡心大悅,隨即宣聲道:“不是說還有地圖獻上嗎?”
“地圖在此!”荊軻高舉雙手木匣。
“獻上來!”侍衛來取,卻被荊軻拒絕。
“燕王惶恐不敢麵見大王。特令我等攜地圖前來,一定要親手展示給大王。代表燕王以示投降誠意!”
毫無防備的嬴政點頭笑道:“燕王誠意我已知。既然有此小小要求,答應也無妨。你上前來吧。”
“是!”荊軻雙手捧著木匣,低頭不與嬴政對視。一直走到案邊,將木匣打開取出地圖,恭敬的擺放在桌案上。
荊若寒抬頭凝目於堂上,雙拳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未免有些緊張。反觀李傑卻是淡定如斯。
昨日李傑乘荊軻酣睡之時,已用“探命眼”查詢了一番。見一切都跟他所期望的一樣:殿上脅迫秦王,三人安穩退至易水。秦王活命,荊軻兄妹亦是安穩。刺秦之行圓滿結束……已經確認過這一點後的李傑,自然對今日再沒有任何擔心之處。
既然命程已定,就不會再改變了。隻需靜靜等待它若同流水般的發生就好了。
那龍書案邊,立於嬴政身側的荊軻一邊手指著地圖上,一邊緩慢的展開著地圖。
外人不知,麵似沉水的他其實心中慌亂如麻,手心跟背心已是濕透一片。他本就是不幹刺客的料,還毫無武功基礎。幾番逼迫才讓他走到如今這一步。這滿堂的侍衛刀鋒林立,早已讓他心生膽怯。腦海中總是揮散不去那失敗之後被亂刀砍死的畫麵。強打精神的荊軻不停告訴自己:隻要乘其不備將刀刃架在對方脖子上,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口中回答著嬴政的問話,荊軻的雙目卻是緊盯著對方神情。右手微顫間,悄悄的摸上了隱藏在卷軸裏的匕首。
“計劃有變,速殺秦王!”
一陣細不可聞的耳語聲傳至荊軻的腦海。那聲音怎麼聽起來都像是李傑的口音。
若是平時荊軻定能發現這話不管是內容還是傳來的方式都是很奇怪的,定能分辨出此話有異。但此刻他的腦海中就像是裝滿了火藥桶,在這個當口傳來這麼一聲話語,就如同丟入了一顆火星——轟的一聲炸開了!
“李傑要我殺!殺不殺?!”荊軻來不及細想什麼。早已亂了心神的他瞬間抽出了地圖中暗藏的匕首。
與此同時,李傑也是頭腦中懵了一下,就像是有人用重錘狠狠的擊打在他的後腦勺上。抬頭一望,突見那殿中的一顆柱子上盤著一個黑影。
再一注目,那黑影正是那唆使樊於期變節的黑袍怪人!
“不好!”驚詫間,李傑第一反應是衝著身旁荊若寒大喊道:“快殺了那黑袍人。”
此刻回頭遙望,那堂上一聲大喝。霎時間,荊軻暴瞪雙目,猛的一把揪住嬴政的手臂,抄起匕首朝著對方的胸前狠命的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