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前腳先出了廟門,半盞茶的功夫,躲在半山腰上一棵鬆樹後的柳小丫清楚地看見自家堂姐伸個腦袋四處探望一番,確認沒人後才扭著小細腰往家的方向去了。
柳小丫拍著胸口,靠著樹滑到在地,目光呆滯。
堂姐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怎能如此行事,若是叫族裏人知道,名聲毀了,怕是這輩子都沒人敢要了。
傻不拉幾的柳小丫此時還為著自家姐妹著想,卻不知那推她入火坑之人正是她的好堂姐。
沒錯,柳小丫後來才知道,那日錢家人上門提親,正是柳家女兒柳青煙出的主意。
但要說這柳青煙為何偏偏就看上了錢家,柳小丫到死也沒想明白。
可鳳姬卻是想得通透,還能為什麼?這樣的人家不是為財便是為利,左右逃不過這兩點!
這邊鳳姬兀自沉浸在原主的記憶裏,那邊柳青煙睨著眼睛啐了鳳姬一口,嘴裏罵罵咧咧,“好你個小賤蹄子,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趕緊的做了飯好生端上來,竟在這兒偷懶發愣,看我不打死你!”說著伸手就要揪鳳姬的耳朵。
鳳姬眼中滿是不屑,口中呼饒命,輕巧的一個轉身。
看似為了躲開追打,實則手下一個巧勁兒,將那鍋裏的菜油半數潑到了柳青煙身上,當下便是一道慘叫。
那柳青煙大清早剛起來,就遇上這麼一出,還差點叫那熱油毀了容,一氣一急之下,胳膊死死指著鳳姬,身子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鳳姬就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著,絲毫沒有要扶的意思。
“該!”鳳姬暗下啐了她一口。
柳陳氏聞聲急忙趕來,就看見自家女兒躺在地上,半是昏迷半是清醒的模樣。
再看柳小丫,手裏拿著鍋一副擔驚受怕又驚魂未定的表情,當時一股子邪火就竄上了腦門兒。
“你個小娼婦,你要做什麼,反了你的天了,敢欺負你堂姐頭上了,我今兒不教訓你我就不是你大伯娘!”說著肥胖的身子就朝鳳姬撲過來。
鳳姬當下便收起了一臉委屈的表情,放下熱鍋,冷下臉來一雙駭人的眼睛瞪著那老女人。
她這一番動作下來,倒是將那老女人唬住了,生生停住了馬上撲到跟前兒的步子。
等柳陳氏反應過來,又罵出了口,“下作的小娼婦,你還敢瞪我,今兒真是該替你娘教訓教訓你!”
鳳姬麵上卻又是一陣委屈,連帶聲音也帶了哭腔。
“小丫一直視大伯娘為親娘,也覺得大伯娘是個眼裏容不得沙的公正之人,怎的今日還未弄清事情到底如何便要打小丫,難道大伯娘並未拿小丫當自家閨女嗎?”
末了,還不忘扯了袖子,抹了抹濕潤的眼角。
柳陳氏一時被人戳中七寸,不好反駁,竟是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鳳姬袖子遮掩下的眼中滿是得意,就這麼點兒伎倆還想同我鬥,也就原主那個傻姑娘才著了你的道。
趁柳陳氏愣怔之時,鳳姬放了個大招。
剛剛隻偷偷的抹眼淚兒,這會子已發展成大聲哭泣,鳳姬適時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的眼淚直飆。
“既然如此,那小丫不如如實告訴族長,是小丫無用,不能好好照顧大伯一家反倒添亂。若是族長同意,大伯娘大可甩了我這個包袱,也好過安生日子去。”
柳陳氏沒料到柳小丫來這麼一出,心下道不妙,當初族長和裏正把人交到他們手裏的時候可是敲打過一番的。
意思是這小蹄子死了爹娘,可憐沒人養,如今放在自己家若是受了委屈或是欺負,族裏的老人們可是會為她主持公道的。
柳氏一家在村裏沒甚地位,而村裏又視族長為天,若是這小蹄子真的跑到族長跟前說三道四,自家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思忖一下,柳陳氏立馬換了張臉,一改方才的猙獰。
鳳姬把她變臉的過程盡數收在眼底,心道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
“這話說的,大伯娘怎會嫌棄你呢,你這孩子怎麼生的心眼這麼多,快不要再說這種生分的話!”
“那是小丫誤會大伯娘了,隻要大伯娘您不嫌棄小丫,小丫願侍候大伯娘一生。”鳳姬看起來滿臉真誠。
白白有個願意老實幹活兒的頭兒,哪有往外推的道理,精明的柳陳氏心下一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那堂姐……”鳳姬問的小心翼翼。
可巧這時候地上的倩影幽幽轉醒,她先是一愣,看見自己娘親站在一旁一臉笑意的看著柳小丫,自己卻不知為何在地上躺著。
柳青煙隻一瞬間便想起了方才被潑了油差點毀容的事,“騰”地一下從地上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