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裏一陣沉默。許久,謝琰才又接著說:
“隻是我當時年齡尚小,並未想明白事情其中的曲折。一直到後來姨母被廢。想起以往種種,才覺不妥,如若不是父親在背後支持,馮宛如的父親一介文人,在朝中毫無根基,馮宛如僅靠美色怎麼可能扳倒有外公支持的姨母?隻可惜明白的太晚,大勢已去已經不可挽回。再後來外祖父和舅舅全家慘遭斬殺。我才知道父親竟然如此心狠。”
“外祖父家被抄之後,我曾苦苦哀求父親相救。哪知父親不但沒有相救,反而親自監斬,眼睜睜看著舅舅一家被屠。連三舅舅剛滿六歲的小表弟也沒有放過!”
謝琰想起當日慘狀,眼眶血紅,目眥欲裂。他自小在舅舅家長大,和舅舅家裏的幾個表哥表弟最是親厚,可想當日是何等心痛絕望!連珍珠聽著也覺心中惻然。
“我當時心中實在難平,就去找父親理論,卻和他大吵一場。心中已知他看馮宛如的那個兒子,估計比我們兄妹三個都還更加重要。剛好那時聽說了你的消息,那晚我就收拾東西,離開了謝家。”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虎毒尚不食子,父親竟如此心狠。他怕我將事情泄露敗壞他的名聲。先後派出三撥人,對我圍追堵截。我無奈之下,才跳江假死。卻因此毀了一雙腿,從此再不能行走。”
“這就是你口中的父親!這樣的人,你讓我如何稱他為父親?我們早已恩斷義絕,再不是父子!”
謝琰話已至此,隻覺情緒難以控製,也不願再與珍珠多說。隻冷冷的對珍珠說:“不論如何,你隻管好好備嫁,其他事情你無需多想,你隻需明白,你一定會嫁給康哥兒,婚禮就在本月的二十九日,你們婚禮後,我才能有臉在十月初一祭告外祖父,舅舅,和母親。希望他們在天之靈不要等得太久。“又轉頭對司琴司畫說:”好好照顧小姐。“說完也不等叫人,自己慢慢推著輪椅出門而去。
珍珠看謝瑜自己駕駛著輪椅,背影寂寞而又疲憊,一時間百感交集。如果真如大哥所說,自己該怎麼辦?如果是大哥誤會了父親,他已經走到如今這一步,日後又該如何?
雖然謝琰言之鑿鑿,但是,珍珠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是這樣的人。固然,父親能在朝中屹立十數年不倒,自然不會是心慈手軟之人。但說父親會殺妻滅子,珍珠卻是無論如何不敢認同的。隻是如今卻無法向謝琰證明。
自己本是滿心歡喜的出門來找師父,又怎會想到事情竟會發生這樣的變故,如今師父沒有見到,自己和小巧承恩,又被困於此無人知曉。難道真的就這樣聽從哥哥的安排,嫁給那個大哥口中的康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