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祓和杜若研究了很久，杜若看了一眼蘇祓，迅速又低下了眼睛，輕聲問道：“你怕嗎？”
“怕什麼？”蘇祓有些不解地問道，隨即便明白了杜若的意思。
“洛大人不是那種人。”
杜若抬頭又向書房望了一眼：“都說洛大人與自己的兄弟交惡，可今日親眼所見卻與世人之說完全相反。如果我們救不活二公子，恐怕…”
“杜太醫，既是二公子心中所願，洛大人又有意成全，你我又何必想的太多？”
杜若聞言，尷尬自嘲地笑了笑：“下官在太醫院久了，竟然也迂腐起來！治病救人又何必思慮太多？”
蘇祓笑著點點頭，既而問道：“太醫可想好用哪一個方子？”
“嗯！”杜若點點頭，“從藥理推斷，我選這個。”
他指著其中一張藥方，偏著頭盯著蘇祓。
“民女也是此意。”
“事不宜遲，那就著手準備吧！”
兩人對視一眼，便定下心來，叫來彭媽吩咐下去，準備抓藥煎藥。
書房裏的洛清籬見下人忙忙碌碌進進出出，便知道那二人已經有了定論。
他已經說過不插手，便隻能在外間坐著，不做言語。一旁的章延澤也看出了情況，側著身子想湊過去問問洛清籬，卻一眼看見他緊緊攥著衣角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骨節都已泛白。章延澤心內默默歎了口氣，退回身又重新坐好。
彭媽端著熬好了的藥盅小心翼翼進了廂房，遞給杜若。
杜若抬眼看了看蘇祓，蘇祓微微點頭，然後坐在榻邊，將洛清影扶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裏。
“大人…”章延澤實在是受不了了，小聲說道，“杜太醫他們這就要給公子喂藥了啊！”
洛清籬屏著呼吸，猛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往內室走去。
“大人？”杜若聽見動靜，轉回頭來，看見洛清籬鐵青著臉站在身後。
“我來。”洛清籬接過杜若手中的藥盅，然後示意章延澤去扶著洛清影。
杜若和蘇祓有些不解地起身，站在一旁，不明白洛清籬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毒藥，那也是我親手喂給他的，與你們都無關。”
洛清籬沒抬頭，隻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大人…”
聽了這話，章延澤一個沒忍住，眼淚湧了出來。
洛清籬微微抬手，撫了撫洛清影的額頭。洛清影似是有所察覺一般幽幽睜開眼睛，盯著洛清籬，努力扯著嘴角笑了笑。
洛清籬沒說什麼，拿起勺子將藥吹涼，一口一口給他喂下去。
屋子裏安靜地十分詭異。
隻有章延澤偶爾忍不住發出的細細碎碎的抽噎聲。
喂完了藥，洛清籬將藥盅遞給身後的杜若，略帶沙啞地說道：“我和延澤在書房等著。有任何情況，你們就告訴我。”
說完，洛清籬便要起身。
“兄長…”洛清影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抓住洛清籬的手，“兄長…清影有些…害怕…兄長…別…別…走…”
洛清籬一時間愣住了。
直麵生與死的時候，等待著那個未知結果的時候，洛清影心裏還是忍不住地害怕了，像年幼的孩子一樣，想黏在兄長的身邊，尋求一絲絲的安慰和希望。
“你們…都出去吧…”洛清籬看著章延澤說道，“有事我會叫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