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孤鴻影
一白頭之約
東周,正陽帝二十五年,雲烈王府,傳旨公公已在門外等候許久。三日前,三皇子赫連雲烈帶領大軍出征,平定內亂。此時,這道下給三皇子的聖旨不知道該由誰來接,雲烈王府裏,隻有未成年的七皇子赫連雲熙以及府內的下人。未成年的赫連雲熙並未封王,所以也不夠身份去接這道旨。傳旨公公便派了隨行的禦林軍返回皇宮請皇上定奪。
王座上的正陽帝大怒,“老三什麼時候帶兵出去的?誰給他下的旨意?”一旁的掌宮太監趕忙提醒“陛下,五日之前,西疆傳來安西候起兵的折子,您當時疲憊,就交給太子處理,這折子上奏的就是請求朝廷派兵平叛的事情,太子殿下讓三皇子領了兵,三日前出兵平叛,此時他人應該在西疆戰場上,不在王府,這西禹的送親隊伍馬上就到零落河對岸了,恐怕三皇子是不能趕回來迎親的。”
“不論怎樣,這個公主他都得娶,他是不是就是為了逃避這次和親,才自請去西疆的?”
“回陛下,三皇子並不是自己請去西疆的,他走的時候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一旁的禦林軍統帥回複。
“即是這樣,傳朕口諭,讓雲熙出來代他哥哥接旨,然後代雲烈去零落河迎親,等雲烈從戰場回來,在舉行成婚大典。”
“陛下,這樣會不會讓西禹覺得我們有失禮數,不夠重視啊,畢竟這算是兩國邦交的大事。”底下朝臣反對。
“好啊,左丞相你來說說朕讓誰去和親比較好啊,你從朕的兒子裏麵挑。”見龍椅上的人已經微怒,剛剛說話的朝臣已是膽顫心驚。“再說了,西禹戰敗求和,我失了哪門子的禮數?”
“陛下,臣不敢。”
“你最好不敢,還不趕快去傳旨,讓雲熙去。”
雲烈王府裏,雲熙剛接了旨,府裏的信鴿已經帶著消息飛往西疆。看來還是逃不過這門婚事。父皇有七個兒子,我有六位皇兄,三哥以及四哥,五哥都已到了適婚年齡,可偏偏把這門親事推在了三哥頭上,而今卻還要自己最小的兒子冒險千裏之外去代兄迎親。父皇,你好狠的心。母妃去世當年,您答應過母妃好好照顧我和三哥,可如今,一個在戰場掙紮,朝不保夕,一個在這王府裏當做傀儡一般。
西疆地廣人稀,安西候當年護國有功,朝廷冊封世襲侯爵,可是傳到這第五代,終究是按捺不住了,既如此,就送你們都下地獄去好了。現在的安西候到底是不如當年的安西候,放在當年,安西候要反,怕是三個赫連雲烈都攔不住。不過這些年,西北戰事無憂,靠著朝廷的供養以及外邦的上供,早已軍事怠慢,隻不過這一代沒腦子的安西候受外族慫恿,起兵造反。大軍剛到西疆那一日,赫連雲烈就吩咐傳令官傳令,在西疆郡府外五裏處安營紮寨,起火做飯,晚上攻城。所料不假,安西候果真是貪生怕死,夜色裏,王師如同鬼魅一般,直逼安西侯府。
“傳令下去,凡投降者一律赦免死罪,但凡反抗,一律殺無赦,誅九族。活捉安西候極其全部家人,帶回皇都。”戰事就這麼輕而易舉了了,後續事物交給下邊的人去處理。隨後東周的三王爺,赫連雲烈,便已經在夜幕下離開戰場,不知所蹤。
這個秋天,注定不會太平,先是兩國交戰,西禹求和,再是兩國和親,接著西疆叛亂。赫連雲烈打馬立在零落河畔,他要在這兒等雲熙的迎親隊伍過來,他沒有保護好母親,就必須要保護好弟弟。想來也是可笑,他一個皇子,以戰事為由而逃婚,自己的親弟弟卻要代替自己將未來的嫂子迎進王府。說來,太子殿下隻是成全了自己的同時,也成全了我。父皇,您真應該好好瞧瞧自己的周圍,一旦戰事迭起,您的七個兒子,有誰真正願意橫刀立馬馳騁疆場,除了我和老七,您一個也動不得,其他的兄弟們身後都是母族的王公侯爵們。想到這裏,他衝著河麵大小大叫,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放縱。
他已經叮囑了副將先讓西疆府郡的人帶一部分軍隊押解安西候回皇都,而剩下的軍隊則以安守西疆,鎮壓外族為理由拖到他回軍營再一起回都城。戰事過程以及後續處理條文已有軍師寫了捷報呈給皇帝批閱。這幾日,就在這零落河邊的草原上,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是何等的愜意啊,若不是身不由己,他真的不想看見這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想看著這麼多無辜的人死,不想雲熙卷進這些是是非非。
整整七日,雲熙一行迎親隊伍終於到了。在零落河岸不遠處,早已有地方官搭建好迎親營帳。當天雲熙和隨行的官員等分配好了營帳,等待第二日舉行國禮。晚上,一個影子悄悄地靠近雲熙的營帳。忽然間大帳內燈火熄滅,雲熙剛轉過身來,看見的竟是雲烈的麵容,他手裏拿一刻夜明珠,隱隱綽綽看得清賬內的大致光景。
“皇兄,西疆戰事未了,你怎麼跑來這裏了,你不在,父皇下旨讓我代你迎親,說等你回去之後,再舉行成親儀式。”
“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西疆的戰事自然有人看著,就那點兒叛兵,根本不用我來,隻不過是我離開的借口。”
“皇兄,如此說來你是真的不願娶她麼?想想,那位公主又是何其無辜。聽說她在西禹皇室身份猶疑,來曆不明,也不招人待見。”
“今天趕路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我會易容混在你的衛兵裏,以防有什麼其他事情。”
“三哥,你去哪裏?”
“不用擔心,我自有落腳的地方。”語畢,閃身出了營帳,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第二日一早,衛兵吹響號角,大家開始準備迎親儀式。河對岸的西禹送親隊伍派船渡河,運了嫁妝過來,東周的隊伍派人開船過去接人,船上站著雲熙,易容後的雲烈緊跟其後一步遠的距離,再後麵是幾位隨行的禮官。到了河對岸,馬車裏走下來的卻是西門瑾修,他倒是不認得赫連雲熙,卻和赫連雲烈同為戰場仇敵,是以下了馬車,西門瑾修並未往雲熙的臉上看,隻是看著一步之後的人感覺很熟悉,卻又說不出來。這才注意到旁邊的赫連雲熙,這位皇子生的真的是清風朗月的相貌,倒也配得起鴻影,隻是看著卻很羸弱,把鴻影嫁給這樣一個人,到底是不放心,不,交給東周的哪一位皇子都不是我西門瑾修願意的。可是容不得他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