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倒提醒我了,”小無賴朝內室走去,見了一處厚絨毛毯,退了靴子,四仰八叉爬了上去,吃飽了躺著好舒服!“胭脂隻認得人,不知道這人還有其他什麼需要注意的,大哥你會幫我的對吧!”耍起無賴來理直氣壯的,“太奶奶都講過,你是大哥我是小弟。”
望著在絨毯上打滾的小家夥,李天沐掩了嘴微笑,也褪了靴,靠著軟墊,半坐在窗邊。
李九見狀,爬了過去,兩隻小手撐著臉,眼睛裏閃著狡黠,一閃一閃,湊到李天沐身邊。
看著湊到眼前的臉,粉嫩的額頭,盛滿光芒的眼睛,露出虎牙壞笑著,耳後編了碎辮,一同挽起扣上玉簪,這年歲,確是雌雄難辨的。
李天沐朝身後退了半寸,無奈後背是窗,無處可躲,這一個動作將自己逼到了牆角。
李九就想著讓大哥多給自己透露些宮中的訊息,趕忙爬起來湊過去。
看著眼前囂張的小兒,李天沐頓覺可笑,一揮袖起身將李九拎到牆角,彎腰俯身兩人調了個個。
李九抬頭,大哥的影子將自己罩了個滿,帶著傷痕的臉秀氣卻透著倔強,少年的麵容歪著嘴壞笑,沉著的眼神似個成年的大人,李九忽然心亂了幾拍,有些緊張,趕忙推開李天沐,捂著發紅的臉,不願被人瞧見。
“叫人將畫像取來吧。“李天沐重新坐下,姿勢端正,垂了眼,木著臉,”午後無事,教教你也無妨。“
“好,“李九摸摸臉,揚聲喊胭脂回去取畫像,定是午後過熱了,才會整個腦袋都在發燙的。
李天沐微抬了眼,瞧著李九的背影,見他囑了胭脂,正要回頭,重新垂了眼簾,心中奇怪,這小家夥又怎麼了?
“我有多少兄弟姐妹?“稍稍恢複了平靜,李九望了一眼半坐著看書的李天沐,找話題。
“除我們以外,還有老二老三老五老六,四個都是公主,皇後膝下還養了四皇子,比你小的還有個老十,女孩兒。“李天沐未抬頭,抬手撚了一頁書,隨口答道。
真是多子多孫啊,李九心中腹誹。
“哪個長得最俊俏?“這麼多姐姐,都是金枝玉葉小公主,為何獨獨讓她做了太子爺?
“……“抬眼瞟了李九,懶得理她。
“凶嗎?好相處嗎?刁蠻嗎?“腦子裏公主好像是這樣的印象。
“不熟,“李天沐字字惜金,繼而又抬頭,皺起眉,”別去惹老十。“
“比我小的妹妹嗎?“小女孩子有什麼可怕的,李九不置可否。
“今日不一定能見得全,跟你說了你也記不住。“這本書,好像無甚意思。
“為何?“皇後不說了是迎他的接風宴嗎,這樣子還是要做的不是麼。
“以我對皇後的了解,”李天沐冷笑,“團圓宴的麵子,和在父皇麵前擺委屈相比,還是後者比較重要。”
“所以越是有人沒來,她丟了麵子,便越好在父皇麵前哭訴?”李九覺得好笑,“堂堂一國之母,本是天經地義做任何事情,偏走小家子氣得一套,也不嫌丟了身份。”
“這宮中,不越是當麵示弱的女人,越得垂憐麼。”兩個小屁孩討論起男女之事,頭頭是道。
“日久見人心,再大的餃子也裝不成包子,誰也不是傻子,堂堂正正的,自在。“不知道哪個花瓶裏叼了支花兒,李九整個一副吊兒郎當小少爺模樣。
凝望了半日,李天沐無聲笑了笑,他瞧得上這小太子,正是這孩子的坦蕩吧,即便忘了所有,即便藏了殺頭之禍的秘密,也抱著小心瀟瀟灑灑。她對侍衛,對下人,對他們幾兄弟,是一種平等的姿態,好與不好,喜與不喜,都理所應當。
“你家胭脂去哪裏取畫軸?”好像挺久了,怎的還未回來。
“回太子宮啊,”李九疑惑,很遠嗎?
“不算遠,來回也就一炷香時間足夠。“李天沐眯了眼,似乎不太對。
“沒出什麼事情吧?“李九有點擔心,昨日太子宮的情況她不是不清楚的,那幾個管事,個頂個不是吃素的主,她應付起來是簡單,但胭脂傻乎乎的,可別吃了悶虧。
“走。“李天沐看著李九滿臉擔憂,拍拍衣擺,站了起來,”去你那兒看看去。“順手朝他伸胳膊。
“大哥真好。“李九牽了李天沐,笑得甜甜。
午後的陽光正當熱的時候,有些烈,卻還不灼,一大一小出了大皇子的長慶宮,幾個侍衛無聲在後頭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