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東北某縣級市。
我叫李四,對,就叫李四。據說最初我爸給我起名的時候叫作李士,我爸這人讀書不多,取這個名字是從“士農工商”這裏來的,因為士排在前麵,代表作大學士,我爸想讓我當官,所以取名叫我李士。不過我爸這人有不少東北人有的毛病,就是平翹舌不分,所以上戶口的時候和人說的是“李四”,我的名字就這麼定下來了,一叫叫了二十幾年,說實話,其實挺痛苦的。
我高考的成績不好,隨便上了個大專,後來在外麵工作時發生了一些事,我爸覺得讓我在外麵他不放心,就把我叫回來,先是托人給我找了一個當協警的工作,讓我在裏麵體驗一段時間,然後要求我準備幾個月後去參加招警考試。其實我並沒有抱有多大的期望,但是對於我爸的命令,我還是很難違抗的,而且之前的幾個月裏過的日子讓我不爽,所以決定暫時換一換環境也不錯,當一下協警其實也能滿足我的好奇心,這就同意了下來。
這天,我陪著一個幹警去火車站接老婆。這人叫作高天,前幾天和老婆吵了一架,因為他老婆對他管得特別嚴,主要怕他出軌,就一母老虎,他那天喝了酒頂了兩句,人家一氣之下借著過節的借口就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好幾天,這不剛和好,他趕忙去接她。為什麼要帶上我呢?一是因為我這個人出了名的老實(其實也不老實,就是看起來比較穩當,話少),不會說謊,二是最重要的是他老婆還是我遠方親戚的表姐,雖說八竿子打不著,但是我這表姐認親,因為這個原因我和高天的關係也不錯,今天高天帶著我來了,人家也不會當麵不給我麵子,至少能給高天殘喘的機會。我到了來接人,能讓場麵緩和一些,而且我再幫著解釋一下,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其實高天也沒幹什麼,就是那天喝多了頂嘴而已,生完氣,兩口子該和好了。
我看了一下表,下午兩點多了,我問他:“高哥,咱倆來早了吧,嫂子幾點的車?”
“兩點半。”說完他補充了一句說:“叫姐夫,這樣我心裏能放心一些。等你嫂子下車了,你管她叫姐,親切點,你哥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我啞然失笑,知道他對於把我是他老婆親戚這點當做了救命稻草。我倆在車站前的廣場上,站在風裏哆哆嗦嗦的等著車到來,五月時天氣忽冷忽熱,剛剛還是陽光明媚,突然又陰天了,我穿著一件半袖,外披著一件薄外套,的確有些穿得少了。因為離我姐下車還有十多分鍾,現在沒事做,就想抽煙了。我這人煙癮大,就拿出兜裏的煙,打開煙盒遞給高天,他擺擺手,沒有接。我自己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伸出左手擋著風點上了煙。一邊把火機放回兜裏,我一邊問他:“高哥,咋不抽煙了呢?”
他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叫姐夫!“他抽了一下鼻子接著說道:”你姐平時就煩我抽煙,現在生完氣回來了,我還叼著煙接她回家不找抽嗎?“
我笑了一下,不再說話。風繼續吹著,我叼著煙看著來往的人,心裏想著家裏這幾天逼著我相親的事情,真是要命。為了讓我媽滿意,我剛剛還陪了一副平光鏡,隻是為了打扮出所謂的書生氣,哎,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不過估計我那麼一打扮,我相親去見的那個姑娘可能是看不上我了,倒也省得麻煩,反正我也沒打算指著相親來談戀愛。為了讓我媽不生氣,還特意給她買了一條絲巾,等她發火的時候孝敬上去,能多少緩解一下。正想著事情,高天用胳膊推了我一下,然後指著不遠處一個人說道:“這不是大白梨嗎?”
所謂的大白梨是我們這裏的一個小混混,本名叫白雪,但是其實是一個又白又胖的大胖子,眼睛極小,還一臉凶相,有過不少案底,不知道哪一個給他起的綽號叫作大白梨。此時大白梨和一個剛剛從車站裏下車出來的老外(這裏是靠近俄國的邊境,一般見到的外國人都是俄國人)站在一起,兩個人說了幾句話,看起來鬼鬼祟祟的。身為警察,高天天生就有一種機警和敏感,他小聲和我說:“走,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