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盤山與月亮山之間,我們的車向王總的家鄉駛去。走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再不用為那曾經的荒涼而感歎;如今,展現在眼前的都是滿山遍野鬱鬱蔥蔥的蒼翠,空氣中飄溢著清新的香味,被柔風吹著的綠樹葉嘩啦啦地響著,似乎在歡迎著我們這些遠方的客人。
遊子歸鄉的情愫讓王旭升在沉默與親切之中感慨萬千,他對我們敘述的最多的是兒時的回憶與少年時期的苦難。一路上每過一處他所熟悉的地方都能引發出一段故事。沉浸在他的故事中,我們與他共同行進在他家鄉的山路上,小學、初中、高中每一段生活經曆都猶如電影畫麵一樣,讓我們似乎看到了山路上披星戴月疾步行進著一位渴望求知與心存希望的農村青年。
歲月如逝,變化著的家鄉,變化著的如今身處都市的王旭升,不變的卻是一顆對家鄉熱愛的遊子心……
他的目光與車窗外家鄉的山山水水深情地對視著。無需過多渲染的語言,漫不經心地在一片片的綠意中忘記自己。
我們卻被眼前山林與阡陌田野的美所困惑著,好像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人們心目中那貧窮的西海固在一點點的瓦解,但又一點點的現實起來。窮則思變。在這裏讓你體會得更為深刻。如此的荒涼,如此的遙遠,如此的神奇,但卻無比的高貴!
越是靠近王旭升的家鄉,這種體會越是深刻,對於我們那是一種神秘與沉重。
大山的寂靜被一片片神奇的大紅渲染得肅穆起來,所有的語言在這一片寂寞的山林裏都顯得蒼白無力,隻有當你靠近它,才能感受到大山脈搏的跳動與呼吸。
汽車的聲音驚動了寂靜的山莊,王旭升不停地與走在山路上、蹲在牆頭上的鄉親們打著招呼,鄉親們也以最親近的回應迎接著遠方歸來的遊子。車停在場院裏,我們步行著走向王旭升的家,一所普通的民宅大敞著門,從院子各個屋內而出的親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84歲的奶奶因身體不適而躺在炕上,因為我們的到來而起身歡迎我們。老人慈祥而安靜,王旭升從一進屋子就坐在奶奶的身旁拉著奶奶的手交談著。
陽光普照大地,透過窗戶也照射進屋子裏,但屋裏的光線仍是很暗、很暗。
我們走出屋子,走向山野。北方的村莊,有的隻是藍天與一片片開在山腰間阡陌似的田地,綠、淺綠,還有大紅,很像一幅幅濃墨重彩的山水畫;山底有一片湖水,過去是流向遠方,而如今不知什麼原因成了湖,叫堰湖。後山很高,上麵隱約可見有一座土圍子似的建築,王旭升告訴我們:這就是堡子。過去曾供著神,後來被土匪利用,再後來就荒了。
我們準備爬這座高山,目的是想看看山頂上的堡子。在整個爬山的過程中,我不時地停下來,回首凝望山腳下的村莊,幾十戶民居散落在山腳下麵,紅的房瓦、青的房瓦在青山綠樹的掩隱下顯得很加有韻味;田野裏到處都散發著秋天收獲的喜悅,山坡上大片大片的馬鈴薯鋪展著;還有那大片的蕎麥花清麗而樸實,鋪天蓋地般地綻放在我們的麵前。
屏住呼吸感受這遙遠的小村莊青山的神奇,體會著生命與思想遊離人的靈魂時的感覺。
王旭升情不自禁地展開了歌喉: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大風從上麵刮過,
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高亢的歌聲響起在群山之間,那聲音在山穀裏久久地回旋著。
我們大家都在用心靈傾聽,讓我感到有一種無限的愛,把山和王旭升的靈魂結合在了一起……
群山知道總有一天,這顆漂泊與苦澀的心在向它的懷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