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曠言及於此,當即不少人附和。李馬丁聽了,哈哈大笑,大聲說道:“你這老先生,這才是說的人話。說來說去,這天下還不是我老李家的,我看主公將來是要當皇帝的,到時候我們都是大將軍、大丞相。我看你範先生就是個當丞相的料。喂!你們都說說,是不是呀?哈哈哈哈……。”
眾人聽了,有真心假意跟著笑的,有起哄附和說是的,交頭接耳的,拍桌子、打板凳的,場麵亂哄哄、叫喳喳,吵得易銘七竅生煙一般惱怒不已。易銘實在厭煩,就大聲嗬斥道:“不要吵了,吵什麼?”他驚喜發現,這幫家夥聽了,瞬間竟安靜下來,剛才還是人聲鼎沸的,現在連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出來。
易銘一時衝動,覺得自己話說的不太恰當,他認為應該溫和一些,聲音平緩一些,按照他那個時代流行的說法,要表現得有親和力一些。所以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緒,看了看下麵那百十雙眼睛和對他無比景仰的神態。易銘說道:“範先生所說,在下不敢苟同,目前我等所處待化之地。地瘠民貧,經濟落後,何況區區兩三萬人,有什麼資格去爭奪天下?”
這時趙龍甲卻站直身體,下麵“文武百官”立即又重新安靜下來。易銘看得出,這個趙龍甲性格老成,作風幹練,輕易不說話,一旦他要說什麼,其他人還真就表現得規規矩矩,不敢亂說插言。
趙龍甲照例給易銘拱手一禮,然後聲音低沉緩緩地說道:“主公不可妄自菲薄,想當年我等初到黔北,隻有不足萬人,能夠上陣殺敵的,不及五千。孫可望來攻,大戰十餘日,遵義城下,屍橫遍野,我們還不是守住了。就此一戰,奠定了如今的局麵,孫可望可是十萬之眾啊!我們仰仗什麼?說到底無非是我們有槍有炮。如果不是有這些槍炮,如果不是靠先生的魯班神技,發明了這些東西,別說守住遵義,恐怕這大堂之上的眾弟兄,早成刀下之鬼了!”
趙龍甲話及於此,堂上不少人異口同聲感歎:“對!就是!”
趙龍甲接著說道:“如今我黔北一地,南至烏江與孫可望劃江而治,北抵習、綦一線俯視四川,東到思、銅已經營數年,西有畢節、大方與當地土司結成聯盟。我黔北自成一體,與清、明及大西、大順敗軍鼎足而立。況經幾年休養生息,如今可謂兵精糧足,正是主公施展才華、大展宏圖之際。主公隻要一聲令下,管叫弟兄們個個生龍活虎、拚死征戰,不愁打不出個好局麵,還望主公早作決斷。”趙龍甲說罷,眾皆喝彩連連,但見他自坐下,閉目養息,不再言語。剛才那些話,似是在將易銘的軍。
易銘正欲說什麼,李千秋及時插話,又讓眾人抽煙吃酒。大堂之上,一時竟無人言語。李千秋見狀,也將身站起,眾人聚精會神,聽李千秋說道:“好了,好了!主公初到,對眼下諸多情形,尚無明了。你等下去之後,對於如今大計及軍政方略,可寫於紙上,報與主公及我處。等到主公回了遵義,自會召集你等,博采眾長,確立下步方向。各位以為如何?”
李千秋說完,有誰敢說不行。於是眾人均專心喝酒吃飯,不再吵鬧,易銘又回答了一些關於他神奇曆險記的提問。一會兒琦玉帶著人給眾人上茶,易銘感覺稀奇,就問:“這茶葉是哪裏產的?”
那吳扶林回答說道:“主公,這些茶就出自湄潭、鳳岡一帶,種植曆史可謂悠久,這個茶聖陸羽在《茶經》中說:“黔中生思州、播州、費州、夷州……,往往得之,其味極佳”,在下以為可好得不得了!”
易銘奇怪問道:“我怎麼來時很少看到茶園?”吳扶林又道:“產的不多,就品質好,產區集中在永興,軍師這幾年大力種植了不少,怕不下萬畝,隻是尚未豐產,再過一兩年應可滿足。”易銘說道:“原來如此!”心裏暗暗咐道:將來要有機會,老子定要穿梭時空,到陸羽那兒看看他何等尊榮,還可順便帶上幾斤“湄潭翠芽”,送給他品鑒一番,讓他提提意見。
想到“湄潭翠芽”四個字,易銘就問到:“各位!這茶叫個什麼茶?”那眾人也是一愣,其間站出程精一,答道:“主公一問,在下還真就不知,我隻道湄潭產的就叫湄潭茶,鳳岡產的就叫鳳岡茶。主公難道想給取一個?還真就沒有人尋思給起個名兒,在下鬥膽請主公給賜一個。”
見易銘、程精一兩人一來一往品茶論茗,眾人都有了興趣,均表態讓易銘給賜一個。易銘故弄玄虛,想了片刻,就把他那時的名兒借用過來,說道:“你們看稱為“湄潭翠芽”如何?”範曠在一邊也想了想,大膽建議道:“主公所賜,好是好,但黔北產茶縣份太多。隻是一個“湄潭翠芽”則單指湄潭一地,似乎不夠。這黔北縣份,江河溪流,多彙於烏江。老夫鬥膽改稱為“烏江翠芽”,不知主公以為如何?”易銘一想,認為貼切,就說道:“我看可以,就如先生所稱“烏江翠芽”最為恰當。”
至此開始,“烏江翠芽”名滿天下,當然,這已是事實了。
後來易銘心不在焉,眾人再也無事,李千秋吩咐後,一幹人等,自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