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自己當時沒有帶怡晴一起走,以至於怡晴悲慘下場,都是自己的失誤導致。所以他痛心疾首、每每自責,這種懊悔的心情,易銘一生之中,對於梅子也有過,不過,這次要慘痛得多。梅子雖然過得也不好,但總算還外表光鮮地活著。
而對於怡晴,遭受了琦玉無情迫害,不但性命不保,且生前赫赫、死後淒涼,此情此景,如何不叫易銘肝腸寸斷。
就在昨晚,易銘想著怡晴,過去那些美好時光曆曆在目,怡晴溫柔懦弱、嬌羞矜持的樣子,讓他揮之不去、難以忘懷,半夜渾渾噩噩稀裏糊塗間,易銘仿佛一直聽見怡晴淒涼喊著:“皇上你在哪兒呀!皇上……。”易銘驚醒,見外麵北風呼嘯扯動著窗欞,卻哪裏有怡晴的氣息。
易銘走到墳前,蹲下身體,將地上淩亂楓葉清理幹淨,想到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想著想著,悲從中來,淚水不加節製,又流下來。
他心裏悲愴地喊道:傻丫頭,我回來了,我對不起你呀……。
此時太陽藏於烏雲之後,天色轉暗,冷風習習,漸而強勁起來。韓知禮此時也淚流滿麵,走過來對易銘動情說道:“皇上,怡晴妹子知道您對她情義,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
易銘看了一眼韓知禮和哭得一塌糊塗的楊遵、夏荷,心頭又是一陣難過,也哭出聲來,好一會後,嗚咽說道:“是我對不起她,我真後悔呀!你們怎麼能懂……?”
韓知禮哭著,道:“皇上……。”
易銘將手搭在他肩膀上,決絕說道:“這一切本來可以避免的,你們聽著,將來我要挽回過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韓三,你懂不懂?”
韓知禮回答道:“皇上,我懂!”
易銘對著怡晴荒塚,又道說:“傻丫頭,我在這裏對天發誓,要讓這一切重新來過,你安心等著吧!”
楊遵在一旁見易銘悲痛之餘,似乎人也變糊塗了,以致語無倫次、打胡亂說。所以他止住哭泣,安慰易銘道:“皇上,皇上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皇上對小妹一片癡情,舍妹泉下有知,足以堪慰。舍妹能得皇上如此垂青,此生何求?皇上、皇上要振作啊!……。”說著說著,楊遵又哭起來。
易銘拭去眼淚,又沉默一會,想起來什麼,就問夏荷道:“你說說,怡晴當日死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夏荷朝怡晴墳頭又磕了頭,答道:“稟皇上,皇後娘娘自盡那天,奴婢一直在場,她遲遲不想死,一直喊著皇上。後來又罵吳琦玉和朱信等朝中大臣,說滿朝文武,沒有一個站出來保護她孤兒寡母……。”
夏荷悲痛欲絕,不能自抑,話也說不下去,過了一會兒,心情平靜一些了,接著又說道:“後來朱大人來了,進去給皇後娘娘說了幾句話,娘娘就哈哈笑了好一會兒,然後就懸梁自盡了。”
易銘大概也知道朱信說的內容,問道:“是不是說到幻生的事情?”
夏荷答:“是!娘娘走之前知道了幻生太子原來是吳琦玉……。”
夏荷原本想說幻生原來是吳琦玉的親生兒子,不過她見楊遵站在一旁,記得易銘就此事給幾個打過招呼,所以她沒有敢將實情說出來。
想了片刻,夏荷又說道:“娘娘臨行前,就說了好幾句“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的話,後來娘娘站在高凳子上的時候,還叫了奴婢,娘娘給奴婢說她不想死,可不得不死,她還說要去找皇上。嗚嗚嗚……。”
夏荷情緒激動,再也無法說下去。
聽夏荷這麼一說,易銘又難過不已,更加堅定了他要改變眼前這種結果的想法。
夏荷繼續說道:“娘娘遺體,吳琦玉叫宮裏的曹公公、謝公公負責安埋,奴婢就想,這兩個做完此事,恐怕多是一死,假若皇上以後回來了,找不著娘娘墳頭怎麼辦?於是奴婢不得不主動請纓,要求也要參與此事。吳琦玉準了,後來、後來那二位公公,果然也叫害死了……。”
夏荷一刻不停地說著,易銘對於這些婆婆媽媽的細節,也不太關心。夏荷感覺到了易銘心思,所以一席話說完,卻從貼身處掏出一紙信件。她跪在易銘麵前,雙手舉過頭頂,呈給易銘,一邊又說道:“皇上,娘娘殯天之前,也不相信皇上真的被人謀害,所以娘娘私下寫有此信,除奴婢以外,誰也不知。奴婢就家裏男人回來,也沒對他講過,奴婢這就呈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