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要下雨了!”
寧靜的山村外的田野裏,還有幾個孩童在玩耍,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孩子們紛紛奔著自己的家裏哄散而去。
然後黑壓壓的烏雲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般從山的那邊奔湧而來,瞬間就占據了整片天空,天陰沉沉的,黑黑的雲層透不過一絲亮光,像給這個寧靜四麵環山的小村莊當頭蓋上了一口大鍋蓋似的,天空更加陰沉,鐵塊般的烏雲,同山峽連在一起,同鐵籠一般把村莊圍困住。
這個村子是位於南湘市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四處環山,交通不便,頗為貧困,唯一讓這個山村的人看到的希望也隻有那條可以勉強通過一輛貨車,會車都極為困難的泥土路。這條勉強算得上寬敞的山路被村裏樸實的農民們稱為大馬路,他們堅信,隻要修好了路,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風雨欲來風滿樓。
樓,是泥土和木頭混建的老樓房。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坐在老房堂前的門坎上,雙手托著下巴,皺著可愛的眉頭看著對麵的山峰,靈秀的眼睛裏布滿著擔憂。
房裏時不時的傳來咳嗽聲,那是小女孩的父親,名叫陳雄,四十來歲,一直在外打工,是家裏的頂梁柱。因為年輕時酗眼酒落下病根,早幾年的時候就開始經常咳嗽甚至咳血,前年在外地打工父親突然回了老家,說是在醫院查出自己身體有毛病,聽說是肺癌晚期,工廠裏怕出問題,就拿出一些錢讓陳雄安心養病,實際上是變相的炒了魷魚。之後陳雄回了老家也不去大醫院治,找村裏學過些醫術的老人弄了副偏方,雖然有些效果,但是陳雄也知道是治標不治本,山村裏的人哪裏舍得花錢。
“能活多久活多久,這是老天注定給自己的命。”
陳雄就這麼一邊靠著偏方養病,一邊務農。
自從家裏的頂梁柱病倒後,本來貧困的家裏變得更加的潦倒了。
小女孩名叫陳青兒,今年十一歲,還在讀小學六年級,陳青兒很懂事,學習成績也還不錯,陳青兒有個哥哥,名叫陳誌,比陳青兒大六歲,十七歲的陳誌是學校裏出名優等生,學習成績優異,剛高中畢業的陳誌就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被保送到國內最好的清東大學。這事還村裏一致樹為榜樣,眾人都說陳誌以後會有大出息。
因為陳青兒小學和初中有國家發放的一些補助,免去了學費,至於學雜費方麵也沒有太大的壓力,不過想到以後,母親胡燕怕家裏負擔不起,準備讓陳青兒再讀個初中就放棄學業,這件事和陳雄商量過了,之後又找來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的兒子陳誌商量,沒想到陳誌立刻就反對了父母的決定。
“怎麼可以讓妹妹不讀書了。”
陳雄見向來聽話的兒子反對自己的決定,說道:“她可沒你這麼會讀。”
母親胡燕也附和:“家裏的情況負擔不起,雖說你是保送,但也免不了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而且女兒家遲早要嫁出去的。”
其實他們的對話陳青兒是聽到了的。
父親常年在外,母親又要靠著父親給家裏捎回來的縫紉機幫人縫製些衣褲手工賺些零花,所以陳青兒從小就喜歡粘這個比自己大六歲的哥哥,自己被人欺負了,自己的哥哥肯定會幫自己出頭,自己委屈了,陳誌也會哄著自己,兩兄妹的關係異常的好。
為了節省家裏的開支,讓自己的妹妹不去上學,陳誌絕對是不會同意的。
起先陳誌的想法是找些同學利用假期打工賺錢減輕家裏的負擔,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困難重重,學生打假期工本來就不穩定,年紀又小,一般的人不會雇傭,隻能在一些餐廳比較忙的時候才過去幫幫忙,工資倒是日結,但是比起別的長期固定的服務員少了不少。
陳誌就靠著假期打工的這點微薄收入,自己省吃儉用的,每月也能餘下幾百塊錢,一部分交給家裏,一部分存著給自己的妹妹當學費。
這次高考完後陳誌無意中聽到村裏來了一群人,說是收山藥的,後來聽過打聽才知道,那些人是想請人在深山裏采集一種叫老虎薑的野生中草藥,陳誌尋著那些人去問了價錢,然後拿回了一根去掉了根莖的老虎薑的莖葉頂端當做樣本。
老虎薑,這是陳誌他們這裏的叫法,學名叫做黃精,根莖可入藥,具有健脾潤肺,滋陰補腎的功效,是常用但算不上多名貴的中草藥,也有人工栽植的,但是價值遠比不上野生的,所以才會有人到這山村裏來收購,價錢也不高,一塊錢一斤,不過對於這些常年帶著山裏的樸實農民來說,能直接換成現錢的東西都會比較熱衷,從藥販手裏拿個莖葉去做樣本的村民們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