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棲梧用“行屍走肉”這個詞來形容這類離奇的案件,我倒覺得十分的形像。
收斂心神,我便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解剖台上的這具屍體之上。
“死者右側眼窩處出現了腫脹和皮下出血,呈淡藍色。此外,死者的口腔黏膜上也有細小的傷口。身上頭上的外傷,用跌倒或是車所撞造成來解釋,並不違背常識,可是眼窩處的外傷卻並非如此。”
我說到這裏,按下自動拍照的按鈕,將眼窩處的傷痕記錄了下來。
“眼窩是整個臉部最凹陷的部分,如果流浪漢是因為跌倒受傷,那他應該隻有額頭、臉頰、鼻尖等突出部位會被擦傷,當然還伴隨著手、腳、膝蓋等處也很有可能出現擦傷、跌傷的痕跡,而如果是被車所撞,如果眼窩處受了傷,那他的臉部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基本上沒有什麼別的傷痕。這是疑點,也是車禍的一個定性點!”
“車禍的定性點……是什麼意思?”
蕭棲梧歪了歪頭,看向我問道。
“簡單的說,就是車所撞擊的並不足矣致命,或者是根本可以搶救回來的。而如果要驗證這一點,我們必須先找出車禍對這流浪漢造成的傷害後,再判斷他真正死亡的原因。”
我簡單的向蕭棲梧解釋道。
蕭棲梧點頭表示明白,接著便又問我,“撲克臉,那你判斷這個流浪漢真正的死因是什麼?頭部?我們下一步要檢查他的腦部是嗎?”
“不急,我估計羅頭他們很快就會把監控錄像以及相關的調查材料帶回來了,我們先確定一下車禍所造成的傷害,與羅頭他們印證一下,這樣,後續的工作就可以快速的開展起來了。”
說罷,我便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去拿電動骨鋸去切割開屍體的頭蓋骨,而是拿過了一把鋒利解剖刀,開始向屍體的胸腔部位下刀。
整個解剖室內,隻剩下我手中的解剖刀割開屍體皮肉的聲音,蕭棲梧就在我的身邊,邊看邊用筆在解剖記錄本上詳細的記著我說出來的每一處疑點與證據支撐點。
剖開屍體的胸腔外的皮膚,露出骨架,我指著那一排肋骨以及明顯可見的肺部,對蕭棲梧說道:“你看,他左側第三根到第五根肋骨的前外側,有非移位性骨折,也就是說,他被一個鈍器類的物體重擊,而且,是一個有圓角的鈍器。去把肋骨剪拿來!”
我很自然的吩附著蕭棲梧,蕭棲梧也點了點頭,沒有什麼遲疑便將我的肋骨剪遞給了我。
我將肋骨剪斷分離開,這樣,屍體的胸腔之內,便可以清晰看到兩處肺葉。
“這骨折,應該就是車禍中那輛小型卡車前保險杠所撞擊造成的,保險杠的左側部位,符合我剛剛所說的鈍器傷痕。這骨折從前表麵延伸到後表麵,然後又繞回來了,直接導致了流浪漢的左肺輕微塌陷,而這處輕微的塌陷,卻不足以導致他產生外傷性氣胸。”
我頓了頓,清了清嗓子。
“你說的這外傷性氣胸我知道,實習的時候,曾經去過省廳的法醫鑒定中心,學過幾堂理論課。”
蕭棲梧在我休息的時候,自顧自的說道,“如果產生外傷性氣胸,死者會在十分鍾內窒息,而這種窒息,如果搶救得當,是有起碼70%的概率能搶救回生命的。”
“說的沒錯,這就是我剛剛說的,車禍,並不足矣導致死亡,起碼不足矣導致當場斃命的那種死亡,還是有搶救可能性的。可是,當時流浪漢被撞的時候,我第一時間跑到他的麵前,卻發現根本已經沒有了生機。”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接著又說道,“基於這個骨折程度,我判斷,瞬間衝量FT中的力量,應該是九千克力左右。而如果車輛速度極快,或是撞擊極猛,那動輒便會是在數萬千克力上下,絕不會才這麼軟弱無力。”
“宋老大,在裏麵吧?”
就在我剛剛說完之後,羅頭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嗬嗬,羅頭的調查除了迅速迅速十分迅速之外,我根本想不到用別的形容詞來形容,仿佛他一直就在大街上等著命案的發生,第一時間投入到調查中去!”
我對蕭棲梧打了個趣,讚揚了一下敬業的羅頭說道。
“就等著你的報告呢羅頭!”
我說完之後,便對著門口的方向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