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人終究是血肉之軀，您可千萬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老醫生將黑色的毒血倒進洗手池，語重心長地勸道。
顧熠陽點點頭，淡淡地嗯了聲。
走到門口時，他頓住腳步，艱難的問道：“他……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老實話實說：“保守治療的話，最多一個月。”老爺子的病，能堅持這麼些年，已經是個奇跡了。
顧熠陽的手指慢慢收緊，指關節泛起青灰色，“不惜一切代價，延長他的壽命。”這十多年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治好外公，不論如何，他都絕不能放棄。
做為鄭成鈞的專職醫生，他比誰都更能體會老爺子每日忍著劇痛的煎熬有多難捱。
老醫生斟酌再三，還是把早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這些年，他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了顧少您而活。他說：如果我就這麼死了，熠陽會更孤獨，更寂寞，也就更加的仇恨顧家人！我真的舍不得他今後的日子隻有仇恨為伴，那會毀了他的一生。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娶妻生子，想讓他找個好女人，在我死後能好好陪他！”
顧熠陽像是一座雕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眶微微泛紅。腦子裏不斷回蕩著這句話，為他而活！為他而活！
“顧少，死亡對老爺子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作為醫生，是他頭一次對病人的家屬這麼說。
“有情況立刻向我彙報。”顧熠陽吩咐完，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如果，死亡真的是外公的解脫。
那麼，他不可以再自私下去了。
餐廳的桌上，保姆剛剛做好的宵夜已經擺好，白粥，外加幾樣精致配菜，很清淡，適合晚上吃。
楚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胳膊抵在膝蓋上，手掌撐著下巴，望著門外黑漆漆的院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不先去吃？”顧熠陽走過去，從沙發後麵伸出雙手擁著她的肩膀，柔聲問道。
“給我看看。”楚楚霍地站起來，抓住他的手仔細瞧著，見整根食指和中指上有淡淡的黑色，還有淡淡的藥味湧入鼻端，秀麗的眉毛就緊緊擰著，“一定很疼吧！”
“不疼，就是有點麻，等明天就好了。”顧熠陽收回手，用另一隻手拉她過去吃宵夜。
“那外公還好嗎？”楚楚又問。
“嗯。”顧熠陽從喉嚨裏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
看樣子，情況不容樂觀。楚楚便沒再問下去，免得惹他傷心。
楚楚以為他們今晚要住在這邊，沒想到剛吃完，顧熠陽吩咐仆人幾句，就帶著她回環球酒店。
在路上，顧熠陽主動講起了十五年前的事。
“當年，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都罵我是殺兄弑母的惡魔，走到哪裏都被人戳脊梁骨，隻有外公相信我，沒有殺害他的女兒。”
“顧家人四處追殺我。活捉我賞金一億，帶回我的屍體賞金一千萬。外公跑到顧家與他們理論，在半路上被一批想得到賞金的殺手擄去，等我得到消息趕去，找到他的時候，就被人下了毒。”
“後來，我拚命賺錢，想要治好他。從做殺手開始，後來創辦顧氏，很快擁有數不清的地產房產，再後來創立龍幫，掌控了黑白兩道大半的經濟命脈！可無盡的金錢和權勢，又有什麼用呢，照樣換不回他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