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她都在心神不寧中渡過,就連到了時間下班,還是葉銘打電話叫她才知道。離開的時候,辦公室裏已經空無一人。
她拚命抑製住想要跑去醫院的衝動,拿著手機幾次想給顧熠陽打電話,希望他能同意自己去看陸奶奶,可都在最後關頭生生忍住。
因為他曾說過:楚楚,我沒有殺死姓陸的,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別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屠他滿門。
隻要你離他遠遠的,他們才能活得好好的。
顧熠陽是人人畏懼的修羅王,想要的奪取,不要的摧毀,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鬥不過他,她真的怕他。
自那天從警局回來,她便告訴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在他麵前提起陸家,也告誡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去想陸叔叔和奶奶的處境。
所以,這些天,她裝作不知道陸家發生的事,沒心沒肺的和他過日子。
可是,心,真的好痛。
叔叔和奶奶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她從小就享受著和陸子軒一樣的疼愛,如今都是因為她,陸氏才落到這個地步。
她不是冷血動物,也不是沒有人性的畜生,她真的沒辦法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沒心沒肺的活著了。
回到別墅,顧熠陽還沒回來,她坐在偌大的家裏,空空蕩蕩的,富麗堂皇的,卻有種被壓抑到極致的感覺。
她現在的處境,真就如同陸子軒所說,已經被‘關’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了,再不發泄,她會崩潰的。
“啊……”她大吼一聲,暴躁地抓撓自己的頭發,雙手狠狠揪著,似乎這樣的疼痛加諸在身上,就可以減少一些罪孽感。
憋悶的情緒還是無法排解,她衝到酒櫃前,打開一瓶紅酒,直接拿著瓶子猛灌,嗆得劇烈咳嗽,等氣息稍微順一點,又仰頭猛喝,循環往複,直到把那瓶酒喝得一滴不剩。
腦袋暈暈沉沉,光潔的地板上,好像突然長出些坑坑窪窪,她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前走,晃晃悠悠地又去拿了一瓶。
一步三晃地走出客廳,經過玄關,手軟綿綿的快要拿不起酒瓶,卻還是固執的想要喝,隻有喝醉了,她才不會這麼痛苦,才不需要頂著深重的罪孽感,在顧熠陽麵前強顏歡笑。
夜,無聲,月,淡白,星星的光芒似乎也很慘淡,就像她現在一樣,整個世界都透著黯淡的灰。
酒瓶落了地,她渾然不知,隻想逃出這座金子打造的牢籠,丟掉這束縛她的尊榮的身份,離開這個強取豪奪的惡魔。
……
顧熠陽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束火紅的玫瑰花,九十九朵,象征長長久久。
他這幾天心情不錯,因為她和他在一起時,終於不再是淡漠疏離,而是會開心的笑,大聲的說話,偶爾還會說兩句關心體貼他的話。
這讓他覺得,很溫暖,很幸福。
勞斯萊斯幻影駛進車庫,他下車,從後備箱拿出包裝精美的玫瑰花,捧在手上,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家裏的大門開著,客廳裏濃濃的酒味,酒櫃上,空瓶的一半懸在外麵,一半安靜地躺在櫃子上。
握花的手緊了緊,一根刺紮進手指,仿佛感覺不到痛。下一瞬,丟掉花,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