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1 / 3)

又是一年一度的西域神祭。西域人信奉回回教(******教),他們所信奉的獨一真神“安拉”便居住在天山。明朝建立初期,明成祖朱元璋是以“驅逐胡虜,恢複中華”相號召而開展反元鬥爭的。朱明王朝建立以後,初期的政治氣候對於作為“色目人”主要成員******顯然是不利的。《明律》規定,色目人不得本類自相嫁娶,可以與漢人等通婚,但一定要兩廂情願。如果違犯,打80杖,男女入官為奴。

因此從明朝建立初期開始,南山鎮便有了一個傳統將回****的風俗與漢族儺禮的風俗進行合並。每逢臘月會舉辦三日的神祭慶典,神祭的最後一日夜晚會舉辦儺禮之宴。宴會上會表演儺歌、儺舞、儺戲,其表層目的是驅鬼逐疫、除災呈祥,而內涵則是通過各種儀式活動達到陰陽調和、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人壽年豐、國富民強和天下太平。

為了更好的舉辦神祭,每年會由南山鎮以及西域的商賈之家進行籌辦,然而今年的主辦人便是南山鎮的首富鄭添明。

鄭府

鄭添明一襲白衣勝雪,站在窗邊,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眺望著遠處。

“少主。明日的儺禮之宴準備的差不多了。隻待明日西域貴客一到便開始神祭。”

鄭添明微微眨眼,表情如若寒星,“大主管辦事我向來放心。沒事的話就退下吧。”

“剛接到方老板來信,說您囑托他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了。隻不過他請您移步聽音閣,有要事相告。”

“那就備車吧!”

“是!”

聽音閣

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般滑過聽音閣門前鋪設的晶瑩的漢白玉。馬車四麵絲綢裝裹,鑲金嵌寶得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人無法不在意這般華麗。隨著馬蹄急刹,鼻中打出一個響啼,噴出一口白氣,發出老長的嘶鳴,幾名隨從率先下馬,鄭添明還沒下馬車,便看到聽音閣的老板匆忙出來迎接,對著鄭添明一陣點頭哈腰。

“誒呦,鄭公子大駕光臨,真是令在下蓬蓽生輝。”

鄭添明微微頷首,沒在多說話,跟著方老板走進了聽音閣。聽音閣是南山鎮十分有名的古玩店,聽音閣的老板方正平日裏十分會做生意,往來的商客絡繹不絕。此刻鄭添明的到來,在外人看來方老板整個人眼睛都在放光。

鄭添明環顧四周,向方正投去一個意味深長地眼神,說道:“方老板客氣了。最近可有些什麼好貨。”

“您來的真是巧了。前兩天剛到的新貨還在倉庫。要不您隨小的去瞧瞧。”

“方老板的眼光向來精準。你們都在外頭候著,我隨方老板進去看看。”

方老板哈著腰,推開了賬台後方的木門,“那就請吧!”

木門的後麵是意見空蕩的屋子,長約五丈、寬三丈有餘,陰暗的室內空無一物,唯有一張方桌置落於中央,桌上尚有一盞油燈,豆大的火苗不時跳躍著,散發出微弱的光亮。隻瞧見方正伸手在挪了一下油燈,旁邊的牆慢慢地移動了,映入眼簾的是另一番別有洞天。

四周地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地玉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地綻放。房間的東北角擺放著一排紫色的書櫃,零碎地玉蘭花瓣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鄭添明悠悠坐下,細細品嚐起桌上的玉蘭糕點。

“臨窗聽雨亦悵愁,橫笛斜吹未解憂。”

“今日怎麼了,這麼惆悵,不像你啊。”循聲望去,著一襲青色緞衫年輕男子緩緩踱來,信步悠然,眉目如畫,唇色如櫻,額前幾縷紫色的長發隨風逸動,眼眸裏藏著清冽和魅惑,眼角輕佻。誰也不會想到來人就是那個在人前獻殷勤十分諂媚的方老板。

“換個衣服還那麼慢。正,你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告知你。”

方正經營的聽音閣並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明麵上聽音閣是做古玩正當生意,暗地裏聽音閣組織著一個龐大的消息機構,而鄭添明就是聽音閣背後真正的主人。

百餘年前,鄭家遷徙至南山鎮。隨著家業逐漸變大,為鞏固家族在南山鎮的地位,鄭家暗自建立了一個巨大的消息網絡組織。聽音閣自建立已有數十年,從鄭添明的父輩開始,聽音閣幾乎可以打探到天南海北各色信息,隻要買方出得起價位,便能知道他想要的。

方家與鄭家百年前便是世交。方家人一直兢兢業業替鄭家守護著聽音閣。鄭府的大主管便是方正的父親。鄭添明和方正自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弟卻勝過親兄弟,不分彼此,互相幫襯。

“小明,你真的想好確定要這麼做了嗎?”方正低低地說著,手中的白瓷小杯中湯色青幽。

鄭添明伸出手端起一杯,微眯著眼在鼻端一嗅,嘴角露出微笑,轉過杯口,小口吞咽品嚐。“原來你故作神秘就是為了問我這麼一句。放心,我鄭添明想得到的東西還沒有我得不到的。”

“我這幾日翻遍了家族所有典籍,關於紫魅曼陀羅的記載少之又少。想當年叔父為了這個家族傳說,潛入西域至今下落不明。”

鄭添明的父親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深諳生意之道。方正的叔父方城雨文韜武略,智勇雙全,當年他們聯手施展自己報複,壯大聽音閣,鄭家在當時可謂是最輝煌的時代。可惜天妒人怨,方城雨為了追尋紫魅曼陀羅的消息因此下落不明。

“城雨叔已消失數十年。父親在世時每每想到都懊悔當初的決定。是我們鄭家害了他。”方城雨失蹤之時方正還是孩童,鄭添明還尚在繈褓之中,但他從小耳濡目染,聽了不少父輩之事,對他這個未曾謀麵的叔叔產生了敬佩之意。

“小明,此事不怪鄭叔叔。這是叔父自己當初的決定。我也希望叔父能夠回來,或許他是唯一一個知道紫魅曼陀羅的人。”

“謝謝。”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咱們去醉朦朧喝酒吧。明日之事我已安排妥當,剩下就看你的表演了。”

儺禮之宴

夜幕悄然降臨,南山鎮內外卻還是燈火通明。酒肆門口的旗幡有節奏的飛舞。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嬉笑著,喧鬧著,邊境的夜晚向來寒氣逼人,然而夜裏的寒氣擋不住人們火熱的心情。叫賣聲此起彼伏,沿街的攤位周圍都圍滿了人。畫舫在湖上遊,差點驚著了從上遊漂下來的河燈。

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還留戀地撫摸著地平線。一襲紅袍,修長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欣賞著日落,欣長的身軀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鄭添明微蹙的雙眉之間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卻跟著眉心一道上了鎖。

“少主,貴客們都到了,隻差您了。”

鄭添明送了送眉眼,鳳眼微眯,紅唇上似乎還遺留著一滴酒露,“方叔,你說這每年神祭辦來辦去也就這樣,好生無趣。這西域正道與魔道向來不合,此刻讓他們同席而坐也真難為他們了。”

鄭添明父親的去世得早,方總管從小看著鄭添明長大,每次他做這個眯眼的小動作,就知道他在不好的算盤。

“少主,您和正是不是又在計劃些什麼?”

鄭添明自知方叔對他了解甚多,但此事還是晚點告知他為妙。

“方叔叔你這麼說,我和正可是會傷心的。對了,正呢?”

“還能去哪裏。這次正魔兩派該來的都來了。從小到大沒事就喜歡跑到西域去找魅生夫人。虧得魅生小妹寵愛她。”

魅生夫人原是西域魔道中人,當年玉道人不顧正派眾人反對娶了魅生夫人。魅生夫人本性純良,又十分有才華,這些年她用她的實力讓正魔兩派都十分欣賞她。方正的娘是魅生夫人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可惜方正的娘離世得早,也因此方正與魅生夫人十分投緣。

“我看她不止去見魅生夫人,還有他口中經常念叨得魅生夫人的得意門生叫什麼小嫙的妹妹。”

“你們倆從小就喜歡肆意妄為,遲早闖大禍。反正你們把握好分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