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懸之一線之時,寧凡罕見沒有憤怒與心神亂蕩,而是顯得很平靜,與從前一般,他不怕死,隻是心中或多或少不甘罷了,畢竟他擁有太多不解。
平緩向著前方走去,他知道前方若估計沒錯,便是一片空曠之地,他將不再躲逃,因為已看不到希望,更何況他很累,不隻是身軀,心更累。
鐵塔般大漢一鏈甩折近丈高聳荒草,剛一抬頭,便看到寧凡的背影,在突兀的他不是興奮,沒有立即發起進攻,而是腳步微挪後退,瞳孔一縮,手中愈發攥緊鐵鏈,可見寧凡自他心中留下的震撼有多深。
幾息之後,鐵塔般的大漢才放鬆心神,目光微凝,望著寧凡那緩慢向前的身影,他舉旗不定,他雖然知曉寧凡已重了刑淩一指,更重了他一鏈之擊,可他本能的就是沒有可握,因為寧凡總是出棋不定,他怕這又是寧凡的陰謀詭計。
“黑岩,你怎麼回事,怎麼不向前?”就在鐵塔般大漢陰睛不定間,身後驟然傳來一道聲音,鐵塔般的大漢倏爾回頭,看到是鬢角枯白的大漢時,方鬆了口氣,緩緩道:
“明豐兄,那小子就在前不遠,隻是他已不再疾馳逃跑,而是速度不快不慢行走,我怕有詐,所以遲遲下不定選擇。”
“哦?此子倒是心思難猜,你做的沒錯,沒想到他重了刑淩一指之後,竟還有能力重創痕力,此子手段繁多,不可小覷,不過現今你我兩人聯手,他就算再有什麼陰謀,也掀不起什麼大浪,走!”
被黑岩所稱明豐兄老者分析道,說完也舉目望去,不再拖延,甫一也朝著前方奔去,黑岩遲疑間,也略一咬牙,便也跟隨著明豐奔去。
一步跨出,終於沒有了濃稠的黑泥土,而是踩在了一片青草地上,寧凡身軀徹底鑽出了荒草叢,他緩慢行走,目光四望,猛然深吸一氣,感到心中一片清澈,那是青草芬芳的味道,充滿了生機。
這是一處十多裏寬的草原,草原無一棵樹,視線無阻,而在更遠方,便又是一片連綿的山巒,一眼望不到邊,山與天相接,這景象很壯觀,可寧凡無心欣賞。
寧凡依然在不停息運著氣血,兩處打開竅穴的兩指也在吸收著靈力,可到了現今,依然也隻是恢複到了六成,而越往後,恢複更緩慢,想要短時間內恢複,幾乎是不可能了。
“義父,阿娘,石空,石氏的所有人,對不起,我可能不能為你們複完仇了,我盡力了,也盡心了,可依然還是不夠…”
寧凡目光平靜,仰望著天,喃喃自語著。
“哼,果然是窮途末路了,明豐兄,他已身受重傷,我還以為還有什麼陰謀,沒想到他是無力反抗了!”
黑岩與明豐也從荒草叢中走出,他們在後麵一直觀察著寧凡,發現寧凡雖淡然,可體內確確實實氣血波動很薄,左臂還鮮血染身,明顯已是走到了窮途末路。
“他能走到現在,足以自傲,僅搬血境,卻殺死了淬骨境初期的老六,更抵抗住了刑淩隊長最強手段陰陽指一擊,更以重傷之勢重創淬骨境中期的痕力,現今還昏迷不醒,這樣的戰績,足以稱得少年英才。”
明豐枯白鬢角飛揚,他眉宇間透出疲憊,今日的所遇,讓他心神疲憊,寧凡當初的那一指,讓他感到了生命的危險,而後寧凡的一切手段,讓他這個敵手都不免感到敬佩。
“唰!”
後麵荒草磨砂聲響徹,明豐與黑岩驀然回首,寧凡也舉目望去,隻見一個身軀碩大的大漢走出,他手持一根黑棍,橫掃攔截荒草,從中走出。
“貓大到了。”黑岩道。
走出手持黑棍大漢便是雙胞胎兄弟的老大,名為貓大。
貓大麵容冷淡,對著明豐與黑岩略一點頭,也把目光看向寧凡。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黑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向著寧凡道,這個問題當初他們隊長刑淩問過,他現今又問,不是他哆嗦,而是寧凡的表現太過平靜與淡然,讓他總感覺這不是一個在即將走向死亡之人應有的。
微微搖頭,寧凡平靜道,“我很遺憾,不能殺了刑淩。”
“放肆,你一個搬血境之修,還妄言要殺已是淬骨境中期巔峰的刑淩隊長,簡直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