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高擺,紅簾高掛,微黃的燭光打在掛滿一室的大紅喜簾上,整個喜房都籠罩在淡淡的紅色光暈中。
風吹紅燭,光影搖曳,紅色彌漫的偌大喜房中寂靜無聲,偶爾跳動的光影為喜房添了些生氣。
大紅棗,桂圓等寓意呈祥的玩意兒靜靜地躺在紅床上,隔著縫兒,隱隱約約透出明黃的光線,拉近視線,大紅色的床單上龍鳳和鳴畫麵赫然可見。
床邊,玉翠的琉璃盞碎裂成渣,殘破地被遺棄在地上。明透的液體肆意地淌了一地,紅光裹挾,將液體裹成明透的紅,蜿蜒的線路,似血,又似一隻剛從血泊中伸出的魔爪,凶殘的不知要抓住誰的心。
此刻,喜房的大門大敞,大門上方牌匾上,“鳳儀宮”三個燙金大字孤零零地落在其上。
鳳儀宮外,冷風拂過,寂靜無聲,一道淡若熏風的聲音傳來,聲音越來越小,“玄佑,我要走了,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好好保重,不要掛念我……”
話語的最後,“畢竟這一切都是已知的命運不是……”似嗟似歎,帶著無限憂愁和哀怨融入風中,化為無聲。
此夜注定無眠。
“傳皇上口諭,任何人不得踏入鳳儀宮,也不得在鳳儀宮周圍逗留,如有違,即刻仗殺!”內侍監細長的嗓音尖銳地穿透整個皇宮,驚飛了明德宮外樹上的一眾鳥兒,帶落下一片片樹葉。
明德宮中眾人皆肅穆,唯有胡子續得花白,身穿紅色太醫院院判官服的清瘦老者跪在一張明黃的床邊,顫巍巍地伸手替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把脈。
許久,老者麵帶苦色道:“皇上焦慮過度,且鬱結傷身,再加上猛受刺激,才導致昏迷。”抬眼看眾人欲聽下文的眼光,語調直接打顫,“皇上可能……可能……一時半會兒不容易醒,得……得看……天意……”
天意何意?誰知?誰不知?知又怎樣!?事關皇帝,誰又敢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與此同時,南國左相府上空一片空明,如自然的光源,映照得整個京城都亮了三分,京城也因此嘩然而沸騰了。
一截淡藍的衣衫在光源處快速閃過,閃過之後,光亮也便不複,聽得一道爽朗的笑聲,“你倒是有閑心在這兒擺弄棋盤,這寶貝竟是自個兒跑出去了,趕緊收好,仔細著別丟了。”
紫衣男子懶散地斜靠在庭院中的石榻上,淡淡地瞥了來人一眼,丟了手中棋子,“它自然是要送師妹一程的……”
接過流轉著淡淡光華的瑩亮珠子,紫衣男子垂下眼瞼。就算靈物未認主,可終歸是有靈性的。
藍衫男子劍眉一皺,伸出去的手僵硬了好一會兒才收回,如鯁在喉,“菲瑟……當真……”
紫衣男子眉目上揚,眉目如畫中多了一絲邪氣,微鎖的眉頭說明他此時心情並不好,“你要讓菲畫失望了。”抬手拎過半壺酒直接飲下,順手扔給藍衣男子一壺,“自己來。”
“菲畫……”菲畫讓他捎給菲瑟的信終究是晚了。那副可以救菲瑟性命的信。
酒過半旬,藍衣男子醉眼朦朧,抓過那封信便給揉成了一團丟在地上,似是不解心中煩悶,撿起那封信拋向空中,白色的內力光圈快速集聚於他手上,又瞬間猛烈地對準信使出內力,將信化為紙沫。
虞珮猝然驚醒,額頭滲出冷汗,思維定格在那封碎成沫的信上,久久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