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看小祈一直向我們求助呢嗎?”
“看到了,你不是不搭理嗎?”
顧雲恒吃飯時候的表情差點沒把我樂壞,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大過年的被人追債了。轉念一想,說是追債其實也對,隻不過追的是情債而已。
顧之遠對我說:“我爸媽擺明了要撮合他和艾米,他自己又一萬個不樂意,到時候我媽肯定讓我插手幫著勸。這樣一來,我幫誰也不是,變得裏外不是人,還不如趁早脫身。”
我擦,他這也太精明了吧?我忍不住感歎到:“顧之遠,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他輕輕挑起眉尾,說:“久了你就知道了,對付這一家人,不狡猾不行。”
除夕夜的海市像是空了一座城,從顧家老宅一路開回丘陵別墅都看不到幾個人。商家們門戶緊閉,街道看起來冷冷清清,大家都趕著回去陪伴家人、看春晚。每逢這個時候我就會很不高興,以前是覺得可以去的地方少了,無聊;後來是親人不在身邊,孤獨被放大了,傷感。
我歎了口氣,悵然地對顧之遠說:“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個媽媽在身邊念叨該有多好……你看看我,我媽無心安頓,爸爸又下落不明。好端端的一個家,弄得四分五裂的,團圓都團圓不起來。什麼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再坐在一張飯桌上,像個正常家庭一樣吃頓團圓飯,我就知足了。”
爸爸,都說父女連心,如果你能夠感受到我,我願意用新的一年裏所有的好運換你平安。我不求你還能回來,隻求你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無憂無災地好好生活。這便是我作為女兒唯一的新年願望了。
團圓,是種奢侈,是種奢望,我消費不起。
就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車窗外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打在玻璃上啪嗒啪嗒的響。顧之遠打開了廣播,仍然堅守在崗位上的播音主持們喜氣洋洋地說著祝福的詞語,高漲的情緒透過喇叭傳遞出來,卻沒有感染到我。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右手輕輕包住了我的手,溫柔地說:“安然,你不還有我嗎?你又不孤獨,難過什麼?咱爸那裏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遲早都會找到的,不要太擔心。你的首要任務就是生活得開開心心,不要讓爸爸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無精打采的女兒,否則他會內疚擔心的,我可不想他到時候責備我沒有照顧好你。”
明明是有些煽情的畫麵,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想回一句:“我想我爸爸,有你什麼事!”
我想我始終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顧之遠同樣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他一定不會看上我。
“這是今年最後一天,你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算是為過去一年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不過超過十二點就不算數了,你好好想想你要什麼。”顧之遠突然想被擦出了神燈的阿拉丁一樣,向我拋出了一個願望。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缺的東西好像有點多,又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發現好像又不缺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車路過海市的遊樂場,遠遠地看見亮著彩燈的摩天輪,它緩慢地轉著,一下子喚醒了我某部分並不愉快的記憶。我指著那個大圓圈說:“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