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顧之遠的媽媽確實對他說了很多遍這個故事,我聽他能把每一個細節描述出來,就知道這件事情對他媽媽來說記憶有多深刻。
我問他說:“那你媽媽肯定著急壞了,如果是我,又感動又害怕,心裏麵隻怕是說不出的滋味了。”
顧之遠點點頭,說:“是的,我媽媽每次跟我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是這麼對我說的,既感動又害怕。她感動在異國他鄉有一個陌生人為了救她豁出性命,也害怕這個人真的為了救她丟了性命。那個時候我媽媽已經顧不得公司業務了,天天守在那個女人的床邊,為她請最好的醫生,做最好的治療。可是那個流氓塊頭太大,揍人的時候下了狠手,所以當這個女人蘇醒的時候,她已經從腰部以下失去了行動能力,癱瘓了。”
“天哪……”
雖然我猜到她會吃了不少的苦頭,但我沒有想到故事的最後聽到的結果是這樣的,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顧之遠拉起我的手,說:“失去行動能力對一般的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我媽媽也是哭了很久還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把這個結果小心翼翼地告訴給了她。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非常平靜,平靜到令人吃驚,甚至還能感受到有一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鬆了一口氣?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也太奇怪了吧?”
“我媽媽也是這麼認為的。普通人得知這種消息不呼天搶地才奇怪,特色那個女人沒有一點反應就算了,還一臉解脫的表情。我媽媽十分不解,就忍不住問了她。”
“那答案是什麼?”我好奇地問。
我一點一點被顧之遠口中的故事所吸引,完全忘記了開始的忐忑不安。現在他真的很懂得如何安撫我,隻是這個時候我醉心於聽故事,並沒有發現這個有趣的現象。
他告訴我說:“那個女人,是一個女支女。”
“女支女?!”
天哪,竟然是同行?!
顧之遠點點頭,再次肯定地說:“沒錯,她就是個女支女。隻不過她不是心甘情願入行的,而是被她吸毒的繼父給賣到了場子裏。”
“我去,她繼父也太壞了點吧?這種行當,那是一般的女孩願意去的地方。林曉茹是因為經濟壓力,我是因為要複仇,但凡是能活得下去,誰願意跳入這個火坑?”
我突然就有點同情那個素未謀麵的女人,她活在顧之遠的描述裏,活在他媽媽的回憶裏,卻讓我隔空產生的一種同病相連的感覺。
是誰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明明人來人往,最終拔刀相助的卻隻有人們口中無情的“婊子”而已。如果沒有她,那麼受迫害的就會是顧之遠的媽媽。
我想我理解為什麼他說他媽媽不會對我有偏見了,因為這中間隔著一個陌生的同行女人立下的天大的恩情,這份恩情,足以抵消任何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