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居然說他知道自己對我並不好？原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知道自己對我不太好。這個發現對我而言不亞於人類發現新大陸，又驚奇，又難以置信。
“顧少，你這個話，有點嚇到我了。”
比冷酷地懲罰我更讓我害怕的，是他態度突然的軟化。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溫柔地說道：“為了婉玉，我承認我利用過你，虧待過你，甚至還遷怒過你。每次我想要極力控製一些情緒的時候，往往都會適得其反。安然，我不會跟你說我身不由己，但有一件事確實困擾了我很久，那就是每次見到你，我都會變得容易憤怒。我在商海打拚那麼久，拿捏情緒這種事對我而言本來是很簡單的小事，可每次在你麵前，我都忍不住把負麵情緒宣泄個徹底，直到完全釋放。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我擦……我他媽怎麼知道為什麼。你把我當做情緒的垃圾桶，居然還來問我為什麼會變成垃圾桶？要不是看在這張臉帥的沒有上限的份兒上，我真想給他來一拳。
“顧少，你在說笑嗎？”我眨巴著一雙眼睛，困惑地問他。
他同樣有些迷茫，鬆開我，走到窗前望著草坪上正在散步的人們，沉聲說道：“我沒有說笑。陸安然，我想，我動搖了……”
“你說什麼？”
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我追問了一句。
他轉過身，認認真真地看著我，認認真真地回答：“我無比確定我還是愛婉玉的，看到她開心我就開心，看到她委屈，我就恨不得殺了讓她委屈的人。可是，當知道你弟弟去顧家別墅找婉玉麻煩的時候，我開始感覺到有些事情正在往不對勁的方向發展。”
“什麼方向？”
他刻意停頓下的話頭，讓我有些好奇後麵的內容。他的薄唇輕輕一抿，無比性感，低沉的聲音說：“我以為看到婉玉的傷，我會發飆，會惱怒，就算礙於情麵，不對付你弟弟，但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可事實是，我沒有去找你弟弟，也沒有拿這件事情傷害你。”
他墨黑透亮的眼睛看著我，像藏進了一整個星空，沒有冰冷，沒有殘酷，沒有疏遠。有的，隻是一片浩瀚的迷茫，無邊無際，困住了他自己。
其實，我自己也正奇怪得很。之前不過隨便提了有關阮婉玉的兩句話，他就做到讓我被業內封殺。而這次，他都已經認為小祈在我的攛掇下去找了阮婉玉的麻煩，還動手打了她，居然除了嚇唬嚇唬我，再也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現在還對我那麼照顧，說不懷疑那是假的。
我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無法看透這樣的他，然後抬頭說道：“顧少，小祈是個單純的孩子，他不可能動手打阮小姐。你不能因為愛情，就蒙蔽了你本來睿智的雙眼。”
我曆來不愛解釋，有黑鍋背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今天，我忍不住要說為小祈上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