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祈看著我,沉默了一會,把茶幾上的垃圾一股腦地全部掃在地上,不顧形象地坐了上去,神奇木木地問我道:“姐,你真的想聽嗎?我怕你聽了以後,就不會再愛我了……”
他的眼神遊離,仿佛失去了焦距,整個人,都像是失了神。
“怎麼可能?你是我的親弟弟,我永遠都是愛你的。你說吧,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承受的住。”驚訝於他的想法,我趕緊解釋道。
血脈親情,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如果他誤入歧途,那我就要把他引入正途。
他喉嚨上下翻滾,幹澀地回答:“其實我知道,去國外留學一直都是你的夢想。家裏遭受了那麼大的變故,你把振興陸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身上,所以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選擇送我出國留學。我是家裏唯一的男丁,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的回答前所未有的成熟,完全不似我記憶裏那個無憂無慮的紈絝少年。這樣的弟弟,讓我感覺非常心疼。
我輕輕走上前,將他抱在懷裏,不斷安撫道:“小祈,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承認,我確實有把振興陸家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但我更多的是希望你可以繼續無憂無慮的求學生涯、享受你的人生,你唯一的一次青春。我不想要你把這次留學當成一個負擔,我想要你把它當成一次開闊眼界的旅行,一次豐富人生的經曆。”
小祈悶在我的懷裏,一個大高個兒,像個小孩子一般哽咽起來。他難過地對我說:“我知道,我越是知道,就越是沒辦法好好生活。姐,你知道我在美國過的是什麼日子嗎?那個每個人都夢想留下的天堂,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座陌生的牢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和我們長得不一樣,說的語言不一樣,做事的方式也不一樣,讓我感覺到自己永遠都是孤獨的,我想你,想爸爸媽媽,想在陸家的日子。我每一天都恨不能立刻買張支票飛回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陸家沒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扛。”
聽到他這些話,我實在是驚訝極了。我從未想過我的自作主張會給他帶來那麼多的困擾,還自以為是地以為在對他好。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被我送去了大洋彼岸,一個完全陌生的生活環境,會不會想家?能不能適應?有沒有人欺負?被仇恨衝昏頭腦的我,徹底地忽略了身邊摯愛的人。
“小祈,你聽姐姐說。你才十九歲,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你來考慮那麼多,你現在這個年紀最大的煩惱應該是早戀怎樣才能不被老師發現、如何平安的度過青春叛逆期等等瑣碎小事,而不是去想那些與你年紀相去甚遠的煩惱。有姐姐在,你不要想那些。”
他在我衣服上蹭了蹭,不知道是在偷偷拭去淚水,還是在享受這種久違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