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來時,已經將近中午,當我頂著一頭亂發走回客廳時,入目的就是顧之遠那張陰沉的臉。
沒錯,就是陰沉。
本來臨近中午,夏末秋初的日頭雖然算不上毒,但也依然是熱辣的。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灑進室內,他既不拉窗簾,也沒有開空調,任由那些橙黃色的光線肆無忌憚的落在他身上。
一幅怎麼看都透著暖意的畫麵,從色調到溫度,可不知怎麼,他周身的氣場卻讓我覺得寒冷了整間公寓。
“顧少。”我怯怯地叫著他,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你醒了。”
他走形式的應答了我一下,臉色依然不好看。
“嗯。”
我不敢問他為什麼看上去那麼不高興,跳著坐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與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怎麼坐那麼遠,你怕我遷怒你嗎?”
他冷著眸子靜靜地看著我,越是波瀾不驚,越是讓我害怕。
每一次他這樣平靜的眼神底下,蘊藏著都是滔天的巨浪。等到洶湧翻滾起來時,足以淹沒你的整個世界。
“沒有,我剛起還沒刷牙,怕薰著顧少。”
我為自己的膽怯扯了個荒唐的借口,他按下遙控器關了電視,公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平日裏我最討厭就是電視廣告裏的浮誇聲音,可是此時此刻,我卻希望它能再次響起來,不要讓我的緊張繼續放大。
他這麼不高興,一定跟阮婉玉有關,一旦跟阮婉玉有關,我就一定會遭殃。
“開機發布會上,她什麼都沒說。”
顧之遠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刁在嘴裏,打火點上。明明滅滅的紅色火點配上他白皙的皮膚和修長的手指,一舉一動都在詮釋著煩躁。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知道一切不會那麼順利。阮婉玉那麼愛顏若白,甚至不惜單方麵對媒體宣布訂婚的消息,怎麼可能因為我們三言兩語就輕而易舉的解除婚約?
“你先別著急,不是還有兩次機會嗎?宣布解除婚約是一個重大決定,她肯定相當掙紮。你不要自己亂了陣腳,我們先耐心等,等到了晚上一定會有好結果的。”我小聲安慰著他,不斷祈禱下午會有好消息。
現在的顧之遠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阮婉玉手裏捏著引線,而我,僅僅隻有我一個人,站在定時炸彈的傷害範圍之內。
“你不了解她,她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惹急了她,她會跟顏若白魚死網破的。”
顧之遠冷靜沉著的臉孔裂開一條裂縫,那條裂縫裏露出的是他真實慌亂的自己。
“還能怎麼魚死網破?顏若白已經說過了,如果阮小姐自己不宣布解除婚約的消息,那他會主動召開新聞發布會親自宣布。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阮小姐始終都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她。”
他慌張,我就比他更慌張。
他慌張的是自己的愛情,我慌張的是自己的命運。
“我也不知道,可就是覺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