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紛紛抬頭,很大一部分都不認識,一小部分人眼中露出淚花,指著龍驚語,看向張恒生“就是他、就是他。”
張恒生向前走兩步,來到院中麵對龍驚語道“既然這樣,就算豁出去,我隻能留下你。”
龍驚語道“你確定?”
“因為橫豎都是死,我別無選擇。”張恒生大手一揮,怒道“來人。”
提前待命的士兵,紛紛跑出來,前隊腰刀、中隊長槍,四周弓箭,張恒生八字胡跳跳,接過士兵太過的大刀,閉眼道“我不希望這些人能攔住你,你若不在乎你身後人,大可以放手殺。”
鍾罩冷哼道“我若想走,你也攔不住我。”
張恒生沒有說話,暗臨道“千軍之陣,我雖無能、卻想闖一闖。”
張恒生還是沒有說話,他何嚐不知,麵前這幾個年輕都是江湖高手,敢來就有應付一切的膽識、身手,不是他對自己這邊沒信心,而是見到龍驚語出手,知道若纏不住這四人,他們想走的話可真攔不住。
剛才的虛以為蛇,就是為了調集軍隊,他不相信龍驚語等人沒有察覺,有察覺卻有恃無恐者,除了不怕死者,就是有實力者,很顯然不論從任何方麵考慮,想死的人不多。
龍驚語道“我想咱們可以談一談?”
張恒生被氣笑了,笑道“怎麼談?剛才談的還不夠麼?”
龍驚語道“當然不夠,不是我自傲,這裏沒攔得住我的人,站在你麵前,我就想給你一個交代,我也想弄明白此間事,既然有此事,此事與我有關,我隻是想幫你解決,我不想背黑鍋。”
張恒生道“認證物證俱在,我想這不是黑鍋。”
龍驚語笑了,隻是平平淡淡的笑“這麼說你真想拿下我?”
“赴死之心。”像是答非所問,卻表明了張恒生的態度。
龍驚語慢慢向前走來,來到他三步之距,雙眼冒著乳白色的光芒,冷冷道“我可以成全你,可我不想這麼做。”
張恒生渾身一股冷汗,睜眼道“我想過,若真是你殺的,憑你身手斷然不會出現在我麵前,就算我想緝拿你也是幾個月後的事,隻是法典有標明。”
龍驚語抬頭輕歎“依據嗎?”看向他語音鏗鏘道“若是這樣,便是不正法。”
張恒生道“法不正人來修,而我無能為力,所以請你留下,至少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龍驚語道“我說過會給你交代,便會給你交代,而我不想留,也不能留,還有很多事可做。”
語畢便邁步向前走,威淩的身姿讓張恒生提不起任何反抗之心,總有一種感覺,龍驚語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就如行走在世間的帝尊,恍然間又消失不見,斷斷續續的感覺,促使他的腳步慢慢後退,感覺不到任何殺氣,亦非如沐春風,鐵一般的鏗鏘感,逼出實質般的距離。
鍾罩望著龍驚語的背影,突然不認識這位兄弟了,在眼前又似十分遙遠,不由自主邁開腳步,跟在他身後,很想如過去那樣攬著他肩膀,“哥倆好”的口吻與他說說笑笑,可他並沒有這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這樣,踏著沉穩的腳步,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青羽丹飛眼中隻有驕傲,仿佛跟在這個男人身後,有種天地可去的感覺,暗臨捏了捏鼻子,很不爽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緊緊隨在龍驚語身後。
龍驚語向前踏一步,張恒生就退一步,直到退到府門外,站在大街上的他望著站在對麵的他,右臂升起握拳道“對你我有說不清的感覺,可我知道不能放你走,所以對不住了。”
就在張恒生拳頭握起時,龍驚語四人身後士兵紛紛擺開陣勢,拉弓扯箭、腳步聲“啪啪”,長槍手壓中,腰刀手左右雙擺,弓箭手列陣的陣列,上牆的上牆,不一會兒擺出“虎張口”。
張恒生猛拳揮下,龍驚語四人身後傳來羽箭破空聲,似風吼、冰冷的感覺如雨下,鍾罩猛擺四肢,擒來一人、這士兵在他手中似盾牌,“噗噗噗”冷箭如刀子,無情的刺著士兵的身體。
暗臨手中千魂幻彩般的光,激射而來的羽箭紛紛挑開,青羽丹飛手中靈泉“叮叮砰砰”好似金戈鐵馬敲響的戰歌。
龍驚語手中閃光,牽引羽箭如大龍,他所使補天技,急轉的劍刃“噌噌噌”截斷的箭頭如雨點般落在一邊,雙眼冷冷望著對麵張恒生,淡淡道“今日不殺你,給你交代時、我便取你人頭。”
“噠噠噠”
轟隆的馬蹄聲,飛將急奔、尾掃勁風,神駿披星甲,四蹄踩火印。大河騎著小美落在最後,趕著幾匹馬本來,與其趕著不如說追著,身後遠處怒幾人罵聲。
大河一臉蒼白,眼前這陣勢嚇得他有種想掉頭跑得衝動,手中拿著一支令牌,正是“敕神令”,這支令牌是從地上撿的,覺得是個稀罕物件,就一直揣在懷中,剛才飛將一聲嘶鳴,他感覺懷中這令牌一跳,讓他有種見了鬼的感覺。
本來在城外沒事放馬的人,有衝城主府的心思,卻沒那個膽量,一直等到天黑,才慢慢摸近城門口,身前幾匹馬是準備進城的江湖人士的坐騎,被飛將一聲嘶吼,齊齊把自己主人拋翻在地,緊隨大黑馬奔來。
龍驚語聽到馬嘶聲,縱身躍步、彌天步連踩,幾個跳躍飛上馬背,閃光甩手而出,牽引箭龍朝府門口飛去,他道“上馬。”
鍾罩扔掉手中人,奔來一把牽住馬鬃,躍上馬背,暗臨掩護青羽丹飛躍上馬背,自己也躍上馬背,一劍劈斷一箭。
閃光攜一挽流光直追龍驚語而去,張恒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望著遠去的背影,耳中蹄聲陣陣,慢慢回首過來,看著城主府門口,躺著三個被羽箭射成刺蝟的手下,虎張口的陣勢被衝散,就如被撕破的虎口。
副將輪著受傷的胳膊,慢慢走過來,怒道“咱們軍人真是吃幹飯的。”
他不是因為沒攔住龍驚語等人而生氣,而是在絕對優勢下那四人從容而去,怒是因為羞,這裏兩百多人,他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無能,有人居然連一張弓都拉不開,守城軍雖不是正規軍,在他眼裏最起碼也算是個軍人吧,讓他想不到是、軍人之軀毫無血性。
張恒生拍拍副將肩頭,一聲長長的歎息,嘴裏一陣“嗯哼哼”,八字胡跳跳,指著門口士兵笑道“北方有戰事,你說咱們這群人若是上了戰場能活下多少?”
副將道“不敢估計。”
這時有四人氣喘籲籲跑來,正是被奪了馬匹的四人,領頭者是一七尺身高的中年漢子,若是一般江湖人士看到這種情況肯會繞道走,而他們卻正好朝這邊跑來。
張恒生臉色不好看,轉身問道“什麼人?”
中年漢子道“你是張恒生?”
張恒生不認識此人,冷冷道“有什麼事?”
這人懷中掏出一物扔給他,張恒生接到手時,定睛一看、差點嚇他一跳,這是一麵令牌,正麵一“軍”、背麵一“灑”字。
中年人道“我乃浮沉王帳下,灑將軍棋牌令、蕭池,奉將軍之命,前來點兵。”
張恒生抱拳道“拜見上官。”
蕭池擺手道“張將軍無需多禮,集結守軍,我給你三刻鍾有沒有問題?”
張恒生對副將吩咐一聲,快步走過來,笑道“上官府中請。”
蕭池皺眉道“剛才發生了何事?”
“幾個小毛賊,不知上官為何事而來?”
邊走邊聊,張恒生跟個孫子似的前邊帶路,五人來到客廳,好茶好酒、一頓好招待擺上,奈何蕭池四人不給麵子,茶不喝、筷未動,靜靜坐在那裏,跟個要賬的債主似的,沉著一張臉。
張恒生笑道“有何招待不周之處?還望上官海涵。”
蕭池嘴角一笑,搖頭道“你啊,看來我不透露點,張將軍心裏不踏實。”
張恒生笑道“哪裏哪裏”,卻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蕭池道“北方戰事吃緊,司徒元帥借兵,同頂一片天,王爺也是左右為難呐,上邊不給調令,司徒元帥的麵子不得不給,再說了唇亡齒寒,天門關若有失,遭殃的可是咱們...”
突然“咳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張恒生就跟要咽氣的老頭,蹲在地上咳個不停,那樣子就跟病痛折磨了很久一樣,就差睡在地上打滾了。
蕭池望著這麼個貨色,一臉的膩歪,真想一掌拍死這混球,早不死晚不死,我等一來,你就要死嗎?冷冷道“張將軍身有疾病?”
張恒生吃力的擺擺手,確切說是被嚇得,要上戰場啊,老婆孩子熱炕頭沒了,動不動小命都沒了,可他知道躲不過去,隻覺得胸中一口痰,想要咳上來時,差點嗆死他。
這下倒好,丟人不說,一陣咳嗽徹底斷了他留下來的路,本來還想著自己找些銀兩把這幾尊大神打發了,就算打發不了,讓其在灑將軍麵前美言幾句還是可以的,可是這麼情況,他也始料未及,此刻的張恒生很想給自己來一刀子。
蕭池起初以為他是裝來著,沒想這位咳成這樣,臉紅脖子粗的,額頭冒汗,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此人真有什麼疾病不成,快步走過來,挽住他手臂,滾燙的厲害,急忙拍拍他後背,三個手下過來幫忙,四人將張恒生扶在椅子上。
張恒生一陣深呼吸,若不是蕭池在他背後幾巴掌,也許這一口痰就能要了自己要命,氣喘籲籲道“多謝上官。”
蕭池關切問道“要不要請醫匠?”
張恒生擺手道“沒多大事,上官剛說到哪裏了?”
蕭池心底發毛啊,你大爺的、這個樣子我敢說嘛,可他又不得不說,沉思一陣道“正規軍無調令不得妄動,不給人又不行,王爺決定此次從地方軍抽人。”
張恒生一臉死了孩子的模樣,弱弱問道“上次不是給人了嗎?怎麼還要啊?”
蕭池道“戰事就是拿人命來添坑,上次三萬從其他郡抽取的,這次王爺答應了五萬。”
張恒生八字胡一跳,倒吸一口冷氣,抿著嘴巴,這次沒有嗯哼哼,“吧唧”了一下嘴巴道“不知從鳳凰城抽取多少?”
蕭池伸出一指,張恒生道“一千?”
蕭池道“隻留一成,其他人都得上戰場。”
張恒生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安排。”說著就走,隻留一成,他這個主將指定不在此列,可是留誰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一腳邁出門口時,他轉身道“上官,這裏發生了一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但說無妨。”
張恒生退回來道“少城主被殺了。”
蕭池一愣,這下反應過來,對啊、城主府怎麼不見城主,皺眉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國家大義麵前,個人皆屬小事。”
他這個態度讓張恒生接下來的話沒法說下去了,在他想來對啊,天門關就快失守了,至於浮沉外孫也就沒那麼要緊了,張恒生以為蕭池知道少玉良是王爺看好的外孫,抱拳一禮快速走了出去。
蕭池待聽不見腳步聲時,對手下道“你看看這些地方守軍,都什麼時候了一點覺悟都沒有。”三手下搖頭一笑。
月移中夜,鳳凰城緊鑼密鼓,三刻鍾時間不多,待守軍集結在城外時,蕭池跨馬在張恒生陪同下,對眾軍一陣吩咐,大軍開拔直往北上。
鳳凰城又恢複往日安靜,天快亮時,冷清的街頭出現兩人,默許冥王領著紅魔,在暮色的掩護下泛出城,城外也有兩人,善行冥王與不攻訣。
不攻決懷中抱著一柄劍,此劍在夜中呈輝,就如佛前的一盞明燈,在夜中格外的亮,照亮幾人的臉龐,劍鞘就如燈罩般,能夠看到劍刃一朵滾雲在遊蕩。
紅魔驚訝道“此劍就是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