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好幾天的忙碌,翠湖鎮三千多人終於完成了搬遷,在潘柯提弗路尼茲城靠近廣場的一片區域內安家落戶。
搬遷的過程還算順利,隻是在熔岩湖和透明之橋那裏遇上了一些麻煩。灼人熱浪加上腳下的路麵看不見,心裏不踏實、膽怯不可避免,特別是搬運一些大件物品時,行進速度就更慢了。好在雪奈爾等人指揮有方,安然的完成了這段路程。所有人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目的地,然後他們除了驚歎還是驚歎。
對於這些大多是奴隸出身的領民來說,哪裏料到能有這麼一天。走在寬敞筆直的大道上,親眼目睹如此雄偉宏大的城市,居住在高大堅固的塔樓中,並且從此成為這座城市的一部分,可以說是震驚和狂喜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直到幾天過去,很多人的心境還沒有平複下來,感覺自己仿佛仍置身在夢中一般,甚至害怕哪天會突然醒來!
這一日,迪迪率著雪奈爾、儒庇阿等一眾骨幹決定視察一番周邊的洞窟,和其中的地下平原,做他們的向導的當然就是奧都瑞薩和巴茲巴了。
他們兩個都被迪迪任命為地穴族的長老,而且他們都有管理國家和城市的經驗,所以迪迪安排前者作為自己的輔政官,相當於國王身邊的政務顧問,或是幕僚。這是一個很高的官職,但沒有迪迪的授權,是沒有任何實權的,說白了就是為迪迪出謀劃策。
巴茲巴則成了哈因克的副手。迪迪打算讓它先熟悉一下現今的情況,過一段時間以後,如果它的表現足以滿足迪迪的要求,迪迪將會提拔它為新一任的政務官。畢竟在行政能力方麵,哈因克的局限性很明顯,遠遠及不上軍事指揮的才能,迪迪心目中他理想的位置應該是軍事首官。
一行人穿行在複雜的隧道網絡中,這些通道高聳寬闊,精雕細琢,地麵和牆壁上的石塊砌築地嚴絲合縫,與城中的大道相比也不遑多讓。它們雖然多有破損,原本光滑的石壁上到處可見坑窪和斑駁,以及地震造成的裂縫、塌方、滲水等等,但建造工藝的精湛是無法抹滅的,連哈因克、奎格等矮人見了,也是讚歎不已。
這些隧道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眾人所處的內部網絡,它的作用是連通潘柯提弗路尼茲城附近數量眾多的大小洞窟,其中大多數是用於耕種作物,還有一些是沒有開采完的礦場。另一部分隧道屬於外部網絡,它們有著完善的防禦設施,呈輻射狀的連接地麵或是幽暗地域,覆蓋範圍和複雜程度都遠超前者。
穿過一重拱形的巨大石窟門,前方是一級級磨損嚴重的石階,它顯然常年有人經過,幾乎沒有多少苔蘚生長,堅硬的石麵上還留有不少凹陷。借助嵌在牆壁和天頂上的發光水晶石,可以看到石階轉過一個弧度,向深幽的暗處曲折而下。
交談聲和腳步聲在空曠的隧道中回響,一行人拾級而行,走出頗長一段距離,一個廣闊的空間從前方出口逐漸的呈現出來。同時,極淡的硫磺味道裹在潮濕的熱空氣中撲打在眾人的臉上,窒悶的感覺如同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
“嗚……臭臭的,還這麼濕熱,我不喜歡這裏。”小丫頭小聲地嘀咕,走在她身邊的丁寶和詹森感覺光靠鼻子已不夠用了,張大了嘴巴使勁的吸氣。
“就是,這裏和蒸籠一樣,又悶又熱,喲……還濕乎乎的,難受死了。”丁寶扭了扭身子,也抱怨起來。
“你應該會喜歡這裏,不用擔心皮膚幹裂。”混在隊伍中的加加盧司對一邊的西塞羅說。
它們兩個在翠湖鎮的領民安頓好後,第一時間就趕來了,都想見識一下迪迪口中的新根據地。它們沒有失望,當第一眼看到潘柯提弗路尼茲城,它們就被徹底征服了。當時的心情它們難以描述,驚詫、震撼、興奮、嫉妒和慶幸混雜在一起,讓它們過了很長時間才回過味來。它們首先冒出的想法就是今後一定要緊跟在迪迪的身後,它們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不久的將來這裏會成為幽暗地域的中心。
“是的,我很喜歡這裏,如果可能,我會向大人購買這裏的一塊地,我要把家業全都搬來。”西塞羅瞥了一眼飄在空中的大圓球,輕鬆的說道。
“是麼?你想定居在這裏……很好,希望大人會同意你的請求。”加加盧司前進的身形停頓了一下,十一隻眼睛一同盯著它,跳動起危險的寒光,其中隱隱閃過殺機。
意識到可能有比想象中還要巨大的商機和利益正在等待著自己,兩個同樣陰險的商人就感到心口似乎有千百隻螞蟻在爬動,如何還能按捺地住!?暗中的較勁持續升級,它們都在想方設法的琢磨著打壓對手,以期在將來得到更多的貿易份額。它們知道哪怕是一個百分點的差異,都會在收益上造成巨大的差距,那可是以箱來計算的金幣。幾天來每一次碰麵它們皆會擦出刺眼的火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們已勢成水火,這也是迪迪願意看到的。他隻需要平衡好兩者的收益比例,令它們保持著這種競爭的關係,那麼從中得到好處最多的仍將是迪迪。
“兩位,我們到了,來看看取之不盡的金礦吧!”迪迪在前方招呼道,兩個都恨不得對方立刻去死的商人立刻收起眼中迸濺的敵意,滿麵笑容的結伴跑到迪迪的身後。
眾人陸續走出隧道,置身在一片淡淡的黃色光暈中。光亮的源頭來自冒出岩壁和高聳穹隆上的發光水晶,它們的體積比城中的略小,亮度也較低,淺淡的黃中帶著一些橘紅的色澤。
光暈鍍亮了這個遙遠空曠的天地,它差不多有潘柯提弗路尼茲五分之一的大小,除了一排排巨大的石柱直達穹隆,黑黝黝的泥土地平整少有起伏,無數條溪流遍布其間。它們熱氣蒸騰,乃是地穴甲蟲特地引來的溫泉。彌漫的水霧仿佛給這個地方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看出去永遠都是迷迷蒙蒙的很不真切。
巴茲巴領路,眾人繼續前行了一段路,景物能夠看得更為清晰。這是地穴甲蟲開掘出的洞窟和地底平原,是它們智慧與力量的結晶,是不亞於潘柯提弗路尼茲城的工程傑作。長長的石板鋪就的道路縱橫交錯通達洞窟每一個角落,密布的溫熱泉水流經或明或暗的水渠,灌溉一塊塊經過仔細劃分和維護的田地,滋養著生長其中的片片金黃。盎然的生機,多少緩和了幽暗地域那種可以把人逼瘋的壓抑和窒息感。
“黃金蕈,好多黃金蕈,哇……我們可以天天吃黃金蕈了。”道路有些破敗,可詹森跑到路邊,低頭找了半天都沒能找到可以用來墊腳的石頭,隻得自己踮起腳趾,希望能夠看到田地的盡頭。可朦朧的水霧阻礙了他的視線,他隻能隱約看到遠處有幾隻地穴甲蟲正在田地間忙碌。
“黃金蕈好東西呀!咕嘟!又香又軟,還特別能管飽,這下子我們……嘿嘿……”丁寶站在他身邊,兩人互瞧了一眼,咧開大嘴笑了起來。他們兩個都嚐過了黃金蕈煮熟以後的滋味,再讓他們去啃又幹又硬口感粗糙的口糧,他們可就吃不下去了,天天都盼著這麼一天的到來。
“好多的溫泉,水質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源頭的溫度如何,能不能用來沐浴。”芙蘿拉在另一邊蹲下身子,伸手試了試路邊一條明渠中的水溫,並掬了一捧泉水放在眼前仔細的端詳。
在她的故鄉聖加拉,就有許多的溫泉,從小到大,泡溫泉都是她放鬆解乏的最好享受。可惜來到人類世界,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領略過其中的滋味了,現在有這麼好的條件擺在這裏,她可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