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頂似乎是漏了一些小洞,些許的月光從小洞中透了進來,照在凹凸不平的木製地板上,由於因年久失修板材已經有些腐爛,室內唯有的一套桌椅和衣櫃踩在上麵似乎戰戰兢兢。
書桌倒是紅漆刷過的,但上麵都是斑駁的痕跡,桌上放了筆墨紙硯、剛配好的藥材以及堆積得很高的書籍和半截蠟燭。
清妃低頭看了看自己所在之床,被褥均是土布製成,藍色的染布已經退的發白。
整個房間雖然破敗不堪,但是卻整理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她慢慢起身,盡量不去牽動右肩傷口,慢慢的蹭到書桌前麵,拿起最上邊的一本書。
這是本“黃帝內經”,她順手翻了翻,裏邊每頁內容旁邊空白之處,都用蠅頭小楷工整的寫滿了繁密的注釋,字跡清雅中透出豪邁。
清妃大奇,“這是那個少年所寫麼?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那油嘴滑舌的樣子也能寫出如此好字麼?”
她邊想邊翻閱起其他的書籍。
除了一些著名的醫書之外,還有很多詩詞歌賦文集,每本旁邊都工整的寫滿文字。
清妃越看越奇,當她翻到最後一本書時,見下麵壓了一首詩,便隨手拿起輕輕念道:
“清蕭撫夢,倚劍長吟見吳越,孤酒幽歌,鏡湖照我取丹心。
傲然江山,毒煙殘踏,唯諾宦儒,媚洋禍國。
千古聖賢,適求一醉聚堯舜於天外,今宵小子,無為鳴泣悲自語近燭旁。”
“詩中透出憂國憂民、壯誌難酬的憂思之情,實在不似那輕浮少年所作啊。”清妃不禁滿心懷疑,她看了看下邊的落款,這一看,她頓時像遭受雷擊一樣,視線再也無法從落款處移開。
少年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剛煎好的中藥,慢慢走進房間:“喝……”他剛吐出一個字,抬頭看見清妃正拿著那首詩,手抖碗落,“嘩啦”一聲滿碗湯藥飛濺四散。
清妃被這一聲驚醒,她轉過頭,驚疑不定的注視著少年。
少年臉現尷尬的神情:“你都知道了。”
“公子……公子名叫程煜?”清妃一字一頓,顫抖的問。
程煜呲牙笑了笑:“是,我就是程煜。”
清妃聲音抖得厲害:“是那個……那個程煜?”
程煜笑得燦爛:“隻此一家,別無分號,我就是那個程煜。本不想瞞著格格,在下一見格格的樣貌以及額頭的傷痕就知道正是八年前的小女孩,八年時間格格的容貌並未有太大改變……”說到這裏,他指了指清妃額上的傷痕。
“八年前,也是公子救了清妃,真是十分感謝。”清妃似乎有點語無倫次,她的臉上忽然現出一抹羞赧之色,眼中所見似乎依稀是當年那個溫柔斯文的男孩。
程煜嘻嘻笑著,轉身向房門走去:“我再去煎一碗藥來。”
清妃凝視著他的背影,雙頰火紅似火,眉眼中有種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