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上小白樓(一)(2 / 2)

“所以這事你一早便知道,怪不得你隻關心師叔傷情,卻對其他事隻字不提,連是誰打傷了他都不在意。”印象中陸雲沉一貫是好脾氣,這幾句話倒是噴著火。

笙笙眼眶紅了一紅,我瞧著心疼,便瞪了陸雲沉一眼,道:“這事笙笙如何能左右,你衝她發火做什麼!如今她師父還躺在裏頭呢,她心裏比誰都難受!”

陸雲沉長長歎了口氣,低聲道:“若這事累著笙笙也受傷了,那又如何是好。”他這聲歎歎得哀婉綿長,我瞧著笙笙不僅眼眶紅了,連臉頰子也跟著緋紅起來,難不成是累了一上午自個兒病倒了,這麼想著我便也順口問了出來。笙笙臉直紅到了耳根子,我瞧著陸雲沉也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呆子。”師父衝我搖搖頭,甚是無奈。

我一時無語凝噎,隻得默默扒了幾口飯,又猛然想起什麼,忙問:“小白樓是哪門哪派?”

陸雲沉甚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哦了一聲,說:“你在塞北呆了八年自然是不知道武林之事了,小白樓也說不上是什麼門派,卻在這幾年聲名鵲起,先後滅了幾個幫派,風頭直逼曾經的鹿門。”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來是這個場景。

“起初我也不知他們是誰,問了師父好幾回他都諱莫如深,再後來聽師父說起,便是他們將整個武林攪得一派混沌。”

我默默讚歎了錢戮一回,先是鹿門,後是這小白樓,他倒是門檻精,盡揀著厲害的得罪。

雖說世事有因必有果,錢戮的傷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但翎蘭花又豈能白白便宜了別人,既然陸雲沉用不著它,那我自然得把它取回來給我師父,豈是你錢戮想給誰就給誰的。

師父這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可任誰,見自己等了八年的心血之物換了別人的人情,且由頭至尾皆是一場騙局,能忍著不翻臉已是極限,如果還要他若無其事,那更是癡人說夢。雖然從昨日到現在,初泠沒說半句不是,可作為他徒兒的我,又豈能袖手旁觀,礙於笙笙與我的情誼我自然不可當麵發作,但翎蘭花,我是無論如何要去取的。既然顧月白是小白樓的人,正好一並將我的琥珀簪子也取回,與他好好算這筆賬。

夏日裏頭入夜總是晚些,笙笙在錢戮屋子裏陪夜,獨留了我一人,我輾轉到了半夜,留了封書信便偷偷摸摸下了山去,白日裏特意準備了好些火折子,真真派上了用場。若叫師父知道,他想來一定會阻止我,如此悄無聲息的他便也隻得由著我,如此甚好。

待摸到附近的鎮上時,天已亮透,隨意找了位丐幫弟子一問,便真問出了小白樓在哪,一問更是教我不由心顫了一顫,它竟然在姑蘇。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從前不懂,可這八九年,卻是教我嚐透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