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當恢弘的鍾聲響起,無數的法螺開始被吹響。黑夜下,五色大陸的楊家,開始了他們百年一次的祭祀大會。
祭祀祖先,祭祀天地,祭祀鬼神,這是從古老的時代中傳承下來的活動,楊家從數年前就開始籌集準備了,隻為了今天晚上可以一舉成功,
這是大祭,可不是一般小家族可以做到的,需要的資源超乎想象,動用的人力也非常之多,哪怕是五色大陸無可爭議的霸主——楊家,也籌備了很久,足可見重視。
傳聞之中,偉大的諸神都聚集在一片超脫了大陸與星空的浩瀚淨土裏,拘日邀月,以星河為飲,以大日為食。他們攝取各個大陸的信仰,同時也會反饋出力量或物品作為對祭祀者的獎勵。大祭與小祭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於最後一步的祭祀鬼神之上,那是超脫於天地的生靈,也是芸芸眾生的終極目標。
而此時,在楊家的一處宮殿之中,幾個仆人正緊緊地跟在一名身著布衣的男子後麵,他們低著頭,手上各自捧著一套華麗的服飾,麵色顯得很為難。
這些人身穿楊家的仆人服飾,但卻又明顯不是一般的仆人,他們呼吸的間隔很長,說話之間肩肘不可察覺地微微抖動,渾身的肌肉都充滿了一股說不上來的律動性,顯然是不可多得的武學高手,
他們眼神敬重,除了因為布衣男子的身份,更多的是源於他們自身的感應,就如同仰望高山,越是對武學懂的多,就越是在布衣男子麵前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終於,為首的仆人率先說話了:
“三少爺,老爺早就吩咐過我們一定要安排好您的,這是百年一次的祭祀大事,我們知道少爺剛剛遊曆歸來,不想參加這些事情,但少爺裝裝樣子也好呀,您現在出去會友了,這讓我們回頭如何與老爺交代呀。”
為首的仆人哭喪著臉,實在是左右為難,一邊是楊家的家主,一邊是自己侍奉了十多年的主子,兩邊都不好交代。
“明理,明義,明法,明道,你們四個跟著我也有十年了,可以說對我非常了解了,我決斷的事情就是父親也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如果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而這次我遊曆了三年,與眾多的武學名宿交流,見識了大日東升、海浪擊天、百丈溶洞、陰陽雙峰等奇觀,就更是有了許多新的見解,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武學是永無止境的,凡俗之事不過如水中花,鏡中月,你們要是能認清這一點,我樂得讓你們做楊家的外姓子弟,享受楊家子弟一樣的待遇,未來也絕不至於做一輩子仆人。”
被稱為三少爺的男子緩緩轉身,麵無表情,語氣非常平淡,他看上去不大,眼神卻很深邃,掃視了一下四人手捧的服飾,喃喃開口:
“古代皇帝,手握重權,以鬼神愚弄眾生,以祭祀安定人心,自號秉承天意,隨意定人生死,肆意玩弄山河,
而武道則不然,通過自己的苦修,打破一切執念,但也維護本心,與人爭,與萬物爭,乃至於與天地爭,我們的力量來源於自身,故而山河碎而氣長存,皇道崩而武道長,區區祭祀又如何值得我去,
你們把我的話告訴我父親,他自然不會為難你們。”
這些仆人都是楊家從各地征召而來的高手,尤其是這些跟隨在楊家繼承人身邊近侍的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此時聽聞了三少爺的話一時之間竟是忘了作答,都陷入了沉思,好像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悟。
而三少爺也沒有打破這明顯有些逾越規矩的行為,隻是簡簡單單地轉身,步子很輕,不急不緩地離開了這裏。
在正常人看上去隻不過是一個散步離開的年輕人,但如果此時有武學宗師來到此地,就會驚奇地發現他隻能捕捉到那三個人的氣勢,雖然是仆人,但身上都透著一股微弱的鋒芒,像刀鋒一樣內斂在鞘裏,這是長期廝殺搏鬥留下來的東西,哪怕再如何隱藏也會自然而然透露,
而那個三少爺就仿佛是一個虛幻的存在,既沒有所謂的刺破青天的霸道氣勢,也沒有平靜如水的安穩氣質,就是空空蕩蕩的感覺,如同站立在一片虛空之中,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