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靜站在臥室門口拍著門。
"我不開,我會傳染給你的。"
"一個感冒而已。"
"不行。"
"你到底開不開?"
洛靜加重了語氣。
"不開……"
死扛啊。
既然你不開,那就別怪我發揮刑警的本能調查你的家裏了。
洛靜一時不再理會臥室裏的人,掏出自己的隨身手套戴上,還拿出了一個小型放大鏡。
十分鍾後,她重新回到臥室門口,提聲說:"方樂,我大致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知道了?"
"是啊,我一進你家門,就聞到一股並不難辨析的東西燒糊的氣味,我還查看過你家廚房,客廳地麵,客廳角落那把拖把,需要我再翻一翻你放在門口沒丟出去的垃圾袋麼?"
"不要翻啊……好吧,我讓你進來看一眼,但隻能看一眼啊……你現在先後退幾步。"
"好、好,我後退。"無奈中洛靜後退了一米左右。
臥室門哢一下開了,但門內人又蹬蹬蹬返身就跑,但這次明顯是跑回了床上。
洛靜走進臥室,沒發現任何藥藥物的痕跡,了然,堅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而自稱得了流感的方樂正蒙著被子看不見人。
"方樂,"洛靜對隔著被子的家夥說,"你根本沒得感冒是吧?你廚房的爐子旁邊有黑色燒焦的灰燼,不是一般的碳,而是某蛋白質類物質焚燒後的殘餘,你的客廳裏地麵上有被拖過的痕跡,拖把上還留有那種物質的殘餘,方樂,把你的腦袋露出來,你不希望我用強的吧?"
被窩裏的"方樂"弱弱地說:"我可以露出腦袋,但你不可以嘲笑我啊。"
"不會的、不會的。"洛靜連忙安撫小孩子那樣保證。
這種鼓勵下,終於,一個腦袋從被窩裏緩緩地探了出來。
然後,看清了整個真容的警花下一時刻就猛烈地捧腹大笑,這也是她一年來笑得最暢快的一次了。
方樂惱羞成怒:"你說不笑的。"
洛靜的笑止不住,手指過去,語不成聲:"可是你的腦袋,哈哈——"
原來方樂的腦袋頭發東一片西一片,凹凸不平東邪西毒,標準的癩痢頭發型——假如也算發型的話。
方樂又把腦袋縮回被子裏,生氣不理她了。
洛靜強行止住笑意,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坐到一邊分析說:"你廚房的爐子邊有燃燒的灰燼,這可以理解你在做飯的時候頭發被點燃燒著了,然後又到水龍頭那裏衝了一下滅火,這些都可以理解,可你隨後為什麼要自己到客廳裏用客廳裏的大鏡子剪頭發呢?為什麼不去理發店處理?"
"因為他們會笑話我的。"
"怎麼會,人家是專業的理發師。"
"一定會的。"方樂此刻出乎意料的固執己見。
洛靜實在好奇了,問:"這裏頭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麼?為什麼你認定理發師會笑話你,或者換句話說,就算他們笑一兩句,那也沒有惡意啊。"
你方大作家是那種臉皮那麼薄的人麼?
停了一會兒,被子裏的人腦袋部分動了動,一小半的腦袋就露了出來,那大概是後腦勺的部分。
洛靜看到那部分頭部,吃了一驚,笑意全無,認真問:"你這傷口怎麼留下的?"
原來,方樂的後腦勺有隆起的疤痕,而且不止一處,關鍵這幾道疤還是交疊著的,像一個活體的白蜘蛛爬在腦袋上,乍一看的確有點兒可怖和惡心。
"我小時候坐車子出過車禍。"方樂悶聲悶氣回應。
"原來如此,"洛靜回想著一年裏的相處,"我說有時候你似乎對駕駛位和方向盤很懼怕呢。"
方樂沒回答,算默認了。
"可不對啊,就算有這種疤痕,理發師也不會嘲笑你的,反而會很同情,你為什麼那麼排斥去理發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