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靜本來對他幹擾自己工作不滿意,此刻也不得不說:“什麼推斷,你說吧。”
方樂說:“我認為,這整個案件就是一個整體的!”
“什麼一個整體?”
洛靜迷糊了。
“還記得上次那夥想帶走東少和胡麗琴的持槍匪徒吧?我認為他們和後麵劫殺蔡曉盛的,是同一幫人!”
洛靜說:“他們都使用了自動武器,所以我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但目前還無證據。”
方樂說:“實際上根本不需要證據,因為這麼推斷才最接近事實!”
洛靜皺眉問:“你這就太武斷了吧。”
方樂說:“一點兒都不武斷,你聽我慢慢說嘛。”
“你說。”
“首先是這樣一個前提性的疑點:那些人既然那麼大的勢力,為什麼會接收兩個牽涉命案的逃犯,有必要麼?”
“而就算肯接收,有必要派出那種防彈麵包車,還有那麼強的火力麼?而且還事先安排了海邊逃逸,他們之所以這麼幹了,隻有一種解釋,就是東少和胡麗琴對於他們來說很重要……對了,你們當時把胡麗琴救了下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過程?”
洛靜回想著說:“我們追到了海邊,打傷了抱著胡麗琴的歹徒,剩下兩個歹徒沒能靠近支援,就坐上汽艇逃走了。”
方樂手勢比劃,說:“你看,他們不是想用放棄胡麗琴來順利脫身,而是迫於無奈才放棄了胡麗琴,但對於東少,他們卻毫不質疑地當做了肉盾……加上他們竟事先準備了注射用的麻醉針,胡麗琴被注射的量可以致使其昏睡四五天,我覺得那夥歹徒的真示意圖就是接收胡麗琴,甚至這隻是唯一目的,東少則隻是附帶。”
洛靜想了想,點頭讚同:“我不否認你這個說法。”
方樂繼續說:“那麼關鍵問題就來了,胡麗琴有什麼重要性,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人運走呢?”
洛靜沉默了一會兒,忽吃驚說:“箱子?”
“對!”方樂豎起大拇指,“從我們目前的所知看,那個箱子的存在原先隻有蔡龍昌知道,但蔡龍昌死了,死前則認定東西被胡麗琴得到,這也是那場約鬥的發起原因,照一般邏輯看,胡麗琴會被認為是僅剩下的那東西的知情人,而第二夥出現的歹徒更加意圖明確,就是要來奪取已經出現了的那個箱子,所以我才說前後兩撥歹徒可能就是同一幫人,他們的行為具備目的的一致性和計劃的銜接性,第一次失敗了,轉椅目標,又策劃了第二次。”
洛靜琢磨了一下,沒明顯破綻,就點頭說:“不錯。”
方樂接著說:“但我覺得更有意思的,還不是那兩夥是一幫人,而是我覺得,小七乃至東少都是那幫人打入龍虎會——或說青龍堂及白虎堂的臥底,臥底意圖就是打探箱子的情報!”
洛靜反駁說:“你要是說小七是臥底我不反對,畢竟他後麵疑似出手了,而且他是因近似的出身被蔡龍昌接收進幫會,孤兒身份極有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招,可你說東少也是臥底,有什麼憑證?”
方樂說:“東少被通緝時應該大多數時候都在躲藏狀態,卻能聯係到大本營很可能在外地的一個幫會來接自己,排除巧合以及被引薦的因素,隻能是他事先就對那個幫會的存在知情,那麼當然也不排除他原本就是那幫派中人的概率。”
“而且,我記得東少臨死前說過一句話,說不該欺騙胡麗琴好幾年,她能欺騙胡好幾年什麼呢?內心感情?我覺得是指他隱瞞了奸細的身份這點更合理。”
洛靜則說:“要是你說東少和小七都是同一組織派來的臥底,為何這兩人會互相指控對方殺人,而且小七還送給了警方東少那條毛巾?”
方樂說:“估計,是兩人並不知道對方是臥底,或者是東少不知小七也是臥底,但小七可能知道東少的身份。”
“你後半段話什麼意思?”
方樂解釋:“東少在龍虎會還沒分家的時候就加入了,他疑似引導了蔡龍昌和胡麗琴的互相懷疑並使得龍虎會分家,這絕對不是一個臥底該做的,因為箱子的所在原本隻有蔡龍昌知情,而他有極大概率將此告知情人胡麗琴,而同時有兩個人知情時臥底得知到情報的概率就會增大,何況分家後東少是跟隨著胡麗琴而非蔡龍昌,結合他對胡麗琴的感情,我認為他可能將私人情緒摻入了臥底任務裏,也即對目標之一動感情了,其後肯定也不會將龍虎會的分家源自於他這種事上報給上線的組織,而不論那個組織是不是對龍虎會分家真相知曉,也都會新派個人來再加入青龍堂,這樣對雙方麵都能保持人手監控。”
“嗯,有道理。”
“問題就在於,那天東少和小七先後尾隨蔡龍昌而去,小七疑似目擊到了東少將蔡龍昌殺死……你覺得正常邏輯下東少該不該殺蔡龍昌?提示一下,從那個箱子的角度。”
洛靜想了想,搖頭說:“不應該,因為蔡龍昌表麵上指控胡麗琴得到了東西,但這種指控無法保證真實性,說不定是蔡龍昌刻意演戲轉移視線的,因此以防萬一還是要讓蔡龍昌先活著。”
方樂說:“對了,所以東少如果是奸細,殺死蔡龍昌絕對是私人私心,小七如果把看到的那一幕上報,你說組織會不會將東少看做背叛了他們且可以放棄的人呢?所以撤離行動中他們毫不遲疑地將東少當成了擋子彈的盾牌,而且之前用毛巾做物證來增強對東少的殺人指控,這樣一旦蔡龍昌殺人真相被確定,小七身上的嫌疑降低,就能防範警方進一步調查他從而牽連組織。”
洛靜又想了好一會兒,忽說:“走,再去見胡麗琴。”
她覺得,方樂的思路的關鍵部分也隻有胡麗琴能證實了……
醫院病房中,胡麗琴已經好了很多,可以自如地坐在床頭了,還能自己吃水果、下地。
看到洛靜和方樂到來她還開起了玩笑:“怎麼,是不是看我病快好了請我去公安局的?”
胡麗琴至少是械鬥的發起方之一,這個罪名逃不了,此物還不包括涉黑那類罪名。
但這個女人似乎看開了。
洛靜沒回答玩笑,而是正色問:“胡女士,我想問你幾個問題,稍微關乎私人,請你別介意。”
胡麗琴收起笑容,問:“好吧,你問吧。”
“第一個,你和蔡龍昌到底因為什麼分手的?”
歎了口氣,胡麗琴說:“人都死了,我想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首先是我發現她和別的女人廝混,還上了床,我指責他這點,沒想他竟然說我和陌生男人進過賓館,還拿出了一張側麵很像我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摟著進賓館的偷拍照片,可我根本沒去過那家賓館,照片裏的女人不是我,男的我也不認識,所以我一時憤怒,覺得他是用假證據來誣陷我,想先指責我背叛感情,這樣就可逃避他出軌的責任,而他同樣很憤怒,我倆脾氣很不好,所以吵得一發不可收拾,然後龍虎會就分家了。”
這套路真“經典”。
方樂忍不住說:“那麼後麵你難道沒懷疑這裏麵有蹊蹺,你們的分手是某些人一手謀劃的麼?”
胡麗琴呆了一瞬,忽說:“唉,你是指阿東吧?的確,我後麵聽到過幾次幫眾的議論,說我和龍昌的分手是他這個智囊做的手腳,但阿東已經死了,他對我的忠誠我也從不懷疑,所以我覺得這個事不必要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