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特,附近叢林之中黑氣飄飄,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瘴氣,卻唯獨這碧潭之處沒有任何沾染,不僅如此,此地還異花盛開,綠林環繞,深吸一口氣,還能聞到清清淡香,羽然心情不由暢通起來,低眼看了看老婦,想著:“此地如此潔淨,我將老奶奶葬在此處不是更好?”想到這裏,羽然輕輕點了點頭,轉而又是心傷淚出,喃喃道:“老奶奶還好,去了也有這樣的葬身之地,隻是母親,唉。。。我若是有足夠的實力,母親也不用就此喪命,羽然啊羽然,你真是廢物!”
內心自嘲一番,歎息一聲,便是撿起了地上的一根小腿粗的枯木,走到不遠處跪下來用枯木開始挖坑,挖著挖著,不知不覺日頭已經落下了,斜陽倒立天頂群山之間,染紅整個天際,羽然抬頭望去,紅彤彤一片,臉上泛暈,一絲疲憊上頭,揉了揉眉心,扔掉枯木,直接用雙手挖了起來。
在這裏的土地並不太硬,本就挖好七七八八,這時用手刨土,不一會兒便是成型,羽然走過抱起老婦的屍體輕輕放在其中,而後慢慢將其掩蓋,看著老婦此時麵無血色的臉龐,羽然鼻子一酸,淚珠又掉了下來,哽咽道:“奶奶,我們雖然相遇一刻,亦是緣分所致,在我危難之際您救下我,雖然對您而言這算是隨意的舉手之勞,不過最後您又將我托付那位少女,可見您的用心,自我長大以來,除了母親之外,別人還未曾對我如此關心,可惜母親走了,奶奶您也走了,隻留下然兒一人在這天地間,淒苦啊!”
說罷,羽然在老婦墳前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靠樹坐了下來,支頤於幾,呆呆不語,隻是看著落日,心中思緒萬千,拿起掛在脖頸處的紅色石頭又端看起來,過了良久,眼睛一橫,定下心來,想起自己在失去神智之時最後見到的幾人,當即咬牙道:“母親,奶奶,我定會報仇的!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幾人!”
嘴角裂了裂,羽然捎過腦袋,眼皮感到越加沉重,片刻後,再也支撐不住,合眼睡去。此時,日落西山,叢林悄無聲息,唯有月影星稀,帶著清風卷起沙土,熙熙攘攘繞過叢林,飄到碧潭附近,綠葉點到寧靜水麵,激起一圈漣漪,忽而一道奇影如落葉一般飄下,一襲白紗飛舞,雪潤肌膚下伸出皓腕輕輕向前一擺,頓時一顆冰晶小球從眉心飛出,打在遠處羽然酣睡的樹枝頭,一條手臂粗的火紅毒蛇立即斃命,掉落在羽然頭上,也驚醒了羽然的睡眠。
他緩緩睜眼,突然看見身上這麼一條毒蛇,不禁大叫“哎呦”一時慌了神,兔子一般的跳起,手忙腳亂中抓起蛇軀飛擲而去,然後連連拍著自己的胸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深出一口氣,才注意到那處碧潭上一位妙齡少女單腳翹立在水麵,正冷眼看著自己。
這位少女正是白天老婦托其照顧羽然的那位,她雖然轉身走去,但在半途中心想自己既然答允了婆婆,又怎麼對那少年不管不問?此時又是叢林月夜,凶險萬分,料定那少年必然有危險,於是悄悄追上去,羽然停留查看屍體、將婆婆葬在碧潭附近、犯困就地而睡,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也都一直守在附近,直到毒蛇近身之時,不得已現身出手相救,這些羽然自然不知。
現在被少女這麼看著,羽然也不敢對視,垂頭暗想:“她怎麼在這兒?難道白天說話太過,現在來要我的命嗎?”想到這裏,不禁打了一哆嗦,卻又迷惑不解,抬起手臂剛剛沾染上的鮮血,明顯是剛剛的毒蛇,想來必定是她出手相救,既然是來殺自己怎麼又救自己?心中猜測不定,便是直接走了過去,低聲道:“既然衝我來的,那就不躲了。愛怎地就怎地!”轉眼便是走到少女身前,叫道:“你跟著我幹嘛?”
少女眼神突然寒光一閃,手中結印,一卷淡藍氣旋飛出手掌,凶狠淩厲的朝著羽然衝來,沿途帶起波浪水紋,還未到就濺起羽然一身潭水,羽然張口不語,少女的突然襲擊隻是一瞬間,他根本作不出反應,隻能最後自然的閉上眼睛,而後啪嘰一聲,咯吱咯吱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羽然睜開眼,望了望身體各處,安心歎出一口氣,扭頭看向後麵,隻見一隻直徑一米的花紋蜘蛛仰躺在地上,八條長毛細腿來回抽搐,其腹上一道拳頭大小的口子清晰可見,羽然不知身後何時出現這麼一隻大蜘蛛,若是被咬傷一口,劇毒讓自己死十次也有餘了。
暗自心驚,轉身抬頭望向少女,發現她已不在潭上,扭頭看去,卻是在左手邊不遠處的樹林裏,她停下身來,微偏過頭,羽然一怔,卻聽見她那嬌柔婉轉,卻不帶絲毫暖意的語音:“鬧也鬧夠了,哭也哭夠了,該跟我走了吧?婆婆囑托我照料你,我既然答允了,就自當遵從,若是你再這樣胡鬧下去,那便是你自己作死,怨不了別人。”說罷,也不回頭,繼續朝前走著。
羽然聽得此言,一時反駁不出什麼來,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大蜘蛛,滾動兩下喉嚨,幽幽冷風吹過,回想剛剛的驚險,心裏不免發了毛,縱使自己性子再硬,但實力擺在那兒,沒了命還是枉然。再看向少女之時,發現林中隻隱現那潔白身影,羽然心中一急,大叫一聲:“哎,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