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實總是那麼的殘酷。
言文的身體幾乎停止,任憑他如何的使力,那怕前進一米,都是一種奢侈。
緊接著,他的身體在緩慢的下墜,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速度在迅速的加快。
下墜一米,兩米……
看著觸手可及的洞口越來越遠,言文無比的痛恨,眼中那堅強的淚水幾乎忍不住。
眼看著半年的辛苦即將消逝,言文的心中突然翻起一股不甘,“不——”
嘶吼一聲,言文的雙臂仿佛再次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般,墜落的身形猛的詐停而止。手心幾乎扣入了藤蔓之中,才穩住了墜落的身體。
而這時,下方湧起的一抹白色,讓他眼前起亮。
他知道,羽修來了。
“哥——頂上!”
隻見羽修那壯實的身形清晰明朗,這道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在言文的耳中,卻比任何的天籟都來的舒心暢快。
“著!”
言文二話沒說,腳尖朝著羽修的肩膀之上,猛的一點。有如枯寂的死木,在一場春雨的洗禮之下,重新抽出了嫩芽一般。
言文感覺自己的體內又重新擁有了無窮的力道。
遠觀之下,隻見高聳入雲的瀑布之中,在中間部分突然分出一上一下,兩道截然相反的泡沫,幾乎是閃電般的速度,朝著相反的方向猛襲而去。
往上的那股泡沫在飛速升了二十米之後,陡然消失不見。
而往下的那股泡沫卻狠狠的墜入了潭底。
“吱~~溜!”
雙腳踏入洞穴之中,言文根本沒有時間去觀察洞穴內的情形,他在乎的是羽修的安全。由於常年經受瀑布的洗滌,洞口邊的石塊,已經滑膩無比,言文剛踏上去,差點沒有摔倒。
幸虧他一個激靈,伸手抓住了洞壁上一塊凸出的石塊,才停了下來。
透過渾濁湍急的瀑布,言文依稀看到下方的河流之中,羽修正昏迷的漂浮著,隨波而下。
“阿修……”他奮力的嘶吼著,希望能喚醒昏厥的羽修,卻是半點效果都沒有。
瀑布的聲音太過巨大。
他一直坐在洞穴邊,盯著下方的一切,希望能夠看到羽修的身影出現。
但一天,兩天,三天……
一連十餘天過去了,下方依然是空白一切,根本沒有羽修的半點身影。
“阿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就連阿修都……都……”言文靠著洞穴邊,喃喃自語。阿箐的離去,已經讓他嚐盡了苦痛折磨。
而如今,自己唯一親人都恐怕遭不測。
如同已是結疤的傷口,又被人揭開,而後那人無情的在傷口之上,撒下了一把鹽。
讓他徹底的放棄了活下去的勇氣。
“阿箐,阿修,張叔,你們怎麼在這裏?這裏是哪裏……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見到你們了,阿箐,這麼久,你都沒有告訴我你過的怎麼樣……”
“還有,阿修,你怎麼就忘記了你跟哥說過的話?你說要跟哥一起去報仇的……”
“報仇……報仇……我要報仇……報仇……”
言文的意識漸漸薄弱,長時間缺乏能量的涉入,對於他一個普通人來說,死是那麼的容易。
恍惚之間,他仿佛見到了月落村。
那是沒有任何血光的月落村,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
那夜,他為自己的新娘穿上了最美麗的金絲鳳袍,他看到新娘笑的很開心,最後幾乎哭了。
他每天早出晚歸,去狩獵,去捕魚。每天回家都能見到阿箐那欣慰的笑容。
他們生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哥哥叫言訓,妹妹叫言瑾,四口之家生活的無比歡快。
阿修也結婚了,娶的是李叔家的燕子,然後在他們家隔壁又造了間房子。
……
就在言文沉浸在這溶溶的生活之中時,額心處猛的傳來一陣冰涼氣息。而後腦海之中,響起一陣叱詫般的驚雷,如同九宵之外襲來。
頓時腦中一片空明,沉靜。
洞穴之中,言文的身體不知何時被挪動,浸泡在一處池水之中。
池水清澈無比,晶瑩如玉,平靜的水麵上,一縷縷飄渺的雲煙吞吐吸納,仿佛人間仙池般。
突然一陣柔和的紅光從池底猛的射出。
如果言文還是清醒的話,肯定會無比驚訝。
這正是那道時常出現的紅芒。
當紅芒行至言文身體時,戛然而止。化作一道道細線順著言文身體的細胞鑽了進去。
“撲、通、撲、通……”
漸漸的洞穴之內響起一陣陣的“撲通”聲,如同心髒一般的頻率,池水也隨之緩慢的震動起來,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