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皺了皺眉,抬起頭將目光打在了他的臉上,道:“我還需要別人保護麼?”
“可是您還有傷在身,不能不注意身體……”
“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清楚,你先下去吧。另外,派人去告訴那老頭,我這幾日便回西嶽。”男子不耐煩的打斷道。
那名屬下聽後還想再勸說幾句,但想來主子也聽不進去,隻得恭敬的答了一聲遵命,便轉身離開了男子的書房。
屬下走後,男子微微傾身,一隻大手輕輕的撫上了畫中女子的臉,像是在撫摸著什麼心愛的寶貝一樣,動作十分輕柔小心,俊美的臉上不時的噙著一抹笑意,深情而溫柔,淺淡而明亮。
不知是畫像太過逼真,還是男子思念成瘋,迷迷蒙蒙間,他好像看到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從畫卷中翩翩然然的走了出去。
他的雙眸對上了女子漂亮卻有些蒼白的臉,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給了自己一錠銀子,並告訴他要堂堂正正,好好的活下去的小女孩。還有,後來他被曹後的人追殺的時候,求著她的哥哥們救了自己的小女孩。那兩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慢慢的與眼前這位眉如墨畫的女子的臉,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此刻已是日暮時分,窗外太陽的餘光打在了他的臉上,勾勒出了一種美極的弧度,讓人不禁心神顫動。隻聽他語氣輕柔的對著那個幻化出來的美麗人影,如同發誓般的囈語道:“織鬱,從今以後,隻要是你想要的東西,你不想看見的人,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你去搶,去殺!”
“隻要有我在,就沒有任何人能傷你分毫!我會一直陪著你,在你的身邊為你遮風擋雨,為你撐起一片蔚藍天空,錦繡山河!”
是夜,寂寥的天邊,零零碎碎的散著幾顆細小的星星,渺小卻倔強的散發著明亮的光。夜色像是一潑濃稠的墨汁,黑的深不見底。也如同林織鬱的心一樣,苦澀深沉的化不開。
所有的人都睡了,林織鬱卻沒有一點睡意,她臨窗而站,如同一彎皎月般的眼底盡是哀傷與憂愁。
她望著遙遠的天空盡頭,努力的在腦海裏描繪著母親和三姐的模樣。
那日夢中,那位眉目溫柔的夫人,應該就是她的母親梁氏了吧!而那個年輕溫婉的女子,她和自己長的那麼相似,想必就是她的三姐林緋雪了。
“還有,在午門斷頭台上被砍了頭的那些人!”林織鬱痛苦的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嗚咽,隨即便有一滴晶瑩透徹的淚珠,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決絕的滑落。
淚水滾燙滾燙的,燙傷了她的臉,也灼傷了她無依無靠的心。
整整快要七年了!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她忘記了所有的事,也錯過了很多人。
如今想去,挖空了腦袋也覺得記憶支離破碎,拚湊不全。
她預想中的一生,從來都不是這樣,從來都沒有這麼多的陰謀和仇恨,這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突然到像是一直晴朗的天空毫無預兆的劈下了一道驚天雷,令她完全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每每想起那日噩夢中的場景,還有紀家人慘死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的胸口又悶又疼,像是堵著一大團東西,梗塞在懷,無處釋放。
腦海裏有一副絕美且淩厲的美人麵漸漸凝聚,林織鬱猛然睜開了雙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不再是憂傷與憂愁,而是惡狠與冷冽,與方才脆弱又孤獨的那個林織鬱,完全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此去西嶽的路上注定了一波三折,她需要有武功高強的人保護,林織鬱的心裏很清楚,縱使李耀李默兒和齊箏三人武功再如何高強,但真正與曹後的那些訓練有素的死士對峙起來,先從人數上他們就已經不戰而敗。
所以,她必須以智取之術掩人耳目,硬碰硬一定必死無疑。以她現在的局勢絕對不宜打草驚蛇,隻能虛與委蛇盡量不引起對方的注意。
林織鬱輕輕的歎了口氣,不管怎樣,有就總比沒有的好。
但願這一路,她能夠平安順利的熬過。
她伸出雙手撫住了窗欞,嘴邊牽起一抹陰森的冷笑,看著遠處低聲呢喃道:“曹皇後,咱們很快就會見麵了,不知道這一次,是你輸,還是我贏,是你死,還是,我亡。”
今夜夜色安好,不知明天一早醒來,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數!
從此風雨飄搖,前路生死未卜,可還有一件事情,讓她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