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瑩瑩的葡萄被盛放在精美的器皿中,在璀璨、華麗的水晶吊燈的照射下,閃動著誘人的光。琥珀色還有紅寶石般色澤的晶瑩剔透的美酒,在觥籌交錯間散發著醇厚的芳香。醉人的酒香,豐盛的食物,悠揚的音樂,以及穿著高雅的客人,多麼完美的組合。而眼前的這場輝煌、華美的酒會則完全屬於我一個人的。為我,橫山紗惠子二十五歲的生辰舉辦的慶生酒會!
“小姐,客人們到的差不多了。”
耳畔傳來的管家的聲音將我的視線從明亮的大廳拉了回來。
“她來了嗎?”
“來了,正在客房休息呢。”
“那他們呢?”
“就差跡部少爺了!”
聽到令我十分滿意的回答,我的嘴角抑製不住的向上翹,“太好了!我要為他們獻上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靠近二樓的圍欄,我俯身居高臨下在人群中找尋著他們的身影。其實並不費力,就能在眾多的人中輕易的分辨出他們,隻要看看人們的視線的焦點在哪就知道了,雖然可能他們隻不過是不出聲的躲在角落裏。
幸村精市,是繼十年前突然離去的平野清次之後,醫學界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日籍新星。不論多麼嚴重的病人,都會在他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裏忘記病痛和恐懼,安心的將自己的生命托付給他。不過他的本領可不止展現在治病救人上,就現在,不知道就又會有多少淑女名媛沉醉在這片紫羅蘭色的海洋中了。
我微微一笑將目光又移向另一個人。也許是兩個家族之間牽扯著太多的恩恩怨怨,就算是我與他之間並不熟悉,但每次碰麵的時候,心裏也總會產生一種異樣的情愫。父親說,那是橫山家族每一名成員都會有的,一種源於內心深處的愧疚……
此刻的不二周助並沒有發覺有人正在注視著自己,隻是默默的將自己縮進角落淡漠的觀察著周圍的人群。自大學畢業以後,他成為了一名攝影師兼自由撰稿人,和姐姐一樣追隨著心情四處飄泊。偶然才會回到東京與手塚、大石他們碰碰麵。十年的時間洗去了往事,也磨平了他心中的重巒疊嶂,如今他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來參加橫山家人的生日宴會了。也許,再有十年他就可以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了。
“唉……”
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飄過二樓,我轉身離開了圍欄。
與橫山家的其他女孩相比,我想我已經是最幸運的了。幸運的是我還有依然疼愛我的舅舅舅媽,幸運的是我在失去一個家的同時,還可以回到大洋彼岸的現在的這個家。
父親在十年前的事件中徹底的消沉了。現在的他隻想好好的撫養著直也長大成人,幾次接他來住,總是呆上幾天就又匆匆回去了。他說,他的家在那裏,他的根也在那裏。直也也是一樣,我想讓他來法國讀書,他總是不肯。我知道他是想在那裏等他的姐姐,亞美。我始終沒有忍心告訴他,我曾經見過亞美,她可能永遠不會回去了。
那是五年前的一個午後。那年我遠赴北海道去看望我的一位家教老師。一天下午開車路過一間教堂,我停下車信步走上台階。恰巧的這時,教堂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了幾個人。我想可能是信徒,但當我抬頭望去時,在一群人中我卻看到了一位修女,而她也剛好向下投來一瞥。當時我們都被震驚得呆住了,不過她比我更有自製力,很快神色就恢複如常了,低聲的和身邊的人說著話一步步向我走來,不像我完全不能動彈。
她就這樣向我走來,刹那與我擦肩而過,而我隻顧的上捕捉到一雙古井般沉靜的眼眸,她便悄然消失在台階旁的拐角。
亞美,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已經拋下了世俗尋找到了你內心的平靜了嗎?如果是這樣,我祝福你……
我靜靜的站在陌生小鎮上的教堂前,默默的凝視著遠方……
“小姐,跡部少爺來了!”
管家的話再一次響起,打斷了我的回憶。晃了晃頭,我暗暗對著自己說,高興起來吧!今天還有好戲等著你呢!
“跡部來了?!太好了!”我開心的一笑,轉身向樓下快步走去。
樓下的人群早已因為跡部的到來開始沸騰了。我笑著穿過人群走到他的跟前,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臂彎說道,“哎呀,大忙人,你總算來了!我還擔心你來不了了呢!”
“嗬嗬,紗惠子的生日我怎敢不到?!”他笑著反駁著。
有些人,當你不再刻意的去追逐時,反而會越走越近。跡部就是一個例子。自從十年前,我終於明白了我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時候,我們之間的交流卻比以前更加的順暢了。時不時的通個電話,或是相互看望一下,也許正是不再步步緊逼,大家彼此都感到了輕鬆所以關係走的反而更近了許多。
我側著頭打量著又是一年多未見的他,心中不禁感歎。
似乎時光女神特別的眷顧他,十年的光陰隻是將他打磨的愈發的精細和耀眼,曾經少年的青澀已經被完全褪去,眉宇間平添幾分成熟與穩重,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一種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