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有絲光亮在流動,轉而卻是輕輕勾起了唇角,原本清雅入仙的眉眼間又添了三分魅惑,“黑袍,你到底怎麼把這人從萬千大軍中劫出來的,能同我仔細說說嗎?他可是號稱天下無敵的大將軍,沒想到你是這般厲害!”
許是發覺自己有些失禮,亦或者受不了女子的誘惑,黑袍猛然低了頭,好半晌才悶聲應道,“回公…不,回首領的話。屬下摸進營帳的時候,這人已經被迷倒了,還有一個老仆被砍傷躺倒。我見機會絕好就扛了人出來,鐵勒蠻子不知道,還在拚殺,四處混亂,倒也沒人發現。”
女子秀氣的眉頭狠狠動了動,有些懊惱。不論她問詢幾次,黑袍都是這樣應答。而是天下當真有這樣的巧合嗎,她想抓人,就有人除掉了老仆,迷暈了人送到她的護衛眼前。難道上天終於開眼,開始青睞於她?
女子到底忍不住冷笑出聲,回身再次望向孔洞,不想公治明已經重新躺好,好似還打算再睡一覺。哪裏有階下囚的自覺,好似這裏是他的皇宮一般隨意。
“嬤嬤,明日隻給他一餐食水。”
老嬤嬤嘴巴動了動,好似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應了一聲,“是,主子。”
女子再次掃向跪地的黑袍護衛,不耐煩攆人道,“你下去歇著吧。”
黑袍敢再次行,末了不著痕跡的,貪婪的,再次掃了一眼女子絕美的容顏,然後才退了出去。
待得們房關上,黑袍扭身望向夜色,眼裏哪裏還有半點兒迷戀,嘴角的冷笑之意反倒更濃…
屋裏,女子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摔了手裏的茶碗。
“嬤嬤,黑袍真是父王自小就收養訓練的親衛嗎?我總覺得他有隱瞞之處!”
老嬤嬤來不及尋掃把,就把碎瓷片踢到一旁,生怕傷了主子。
“主子,黑袍確實是老王爺選好的人手,再說他一直也還忠心。如今正是用人之計,主子可不能連黑袍都懷疑啊。”
聽得嬤嬤這麼說,女子也覺有理,勉強收了疑慮,又開始犯愁如何處置隔壁之人。
原本,她不過想要聯合鐵勒蠻子,夜襲東昊大營給東昊添些麻煩,最好能讓他吃個敗仗,嚐嚐失敗的滋味。然後再去京都放流言,給那個女子安個不詳的名頭,最好讓她一輩子也不能坐上國母的寶座。
哪裏想到,鐵勒蠻子已經殺進去了,不等她帶人援手,黑袍居然不費吹灰之力的把人就扛出來了!
這總感覺要怎麼形容呢,就是一個旅人口渴了,想買個西瓜解解渴,結果卻乍然被扔進了西瓜地…
“主子,這人,您準備怎麼處置?”老嬤嬤很是擔心,一想起公治明的赫赫威名,她就忍不住腿肚子轉筋。老虎哪裏是那麼好關的,整不好就要被啃得骨頭都不剩啊!
女子原本還有些煩躁,聽得這話卻是慢慢冷靜下來了,冷笑道,“他的威名再盛又如何,如今照舊是我的階下囚?明日開始,一日一餐,再抽上十鞭子,稍解我心頭之恨。左右,馮勇帶著那些蠢貨,還在草原轉悠,等我盤算好,如何用他換回最大利益,就是他的死期!”
說罷,女子邁過碎瓷片就進內室歇息去了,留下老嬤嬤慢慢拾掇地板,抬頭望向左右兩個房間,卻是歎了氣。
女人心,海底針,因愛生恨的女子心思更難猜。若是不愛,又怎麼會把人安頓在隔壁,日日探看。但若是愛,又怎麼狠心讓那人凍餓苦痛…
許是夜色的深沉,很容易掩蓋那些肮髒和陰謀,這樣無月也無星的夜晚,京都裏的宵小也開始蠢蠢欲動。
城東某處大宅後院裏,有那麼三五個人在喝酒,都是半生不熟的麵孔。若說位卑官小,他們還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也算是重臣之一。但若說他們位高權重,起碼還沒有資格在丁薇母子跟前露過臉,每日都送到暖閣那裏的食盒,他們也隻是嗅過香氣,沒有嚐過味道。
這皇上失蹤時日越多,京都的人心越是浮動厲害。孤兒寡母,麵對偌大的江山,需要的是什麼?
助力!
他們就都是助力裏的一份子,自覺地位應該被提高,也就不滿足於眼前的利益了。
明日又是銀礦的船隊抵達的日子,想起大批的銀兩送進國庫,送進皇宮,送進方家,甚至是被踢出京都的楚家,隻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才能落盡他們的荷包,眾人都是有些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