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霜雪匝地冷月寒(一)(2 / 2)

魏良安道:“大王可是要宣靜妃娘娘進殿?奴才方才告訴娘娘王後在殿內陪著大王呢,可是靜妃娘娘不依,鬧著非要見大王。”

南宮擎宇略有慍怒道:“越發無法無天了,叫她回宮自己好好反思去吧。”又道:“她父親的罪行已經世人難容,竟然還想讓孤赦免死罪嗎?孤不治她的罪已是仁慈,她卻如此冥頑不靈。”話音落下,臉上露出十分嫌惡的神色。

魏良安對施嫣然道:“娘娘,大王眼下不得空見您,叫娘娘回宮好好反思去。”施嫣然聽魏良安將南宮擎宇拒絕見她的話說的如此直白,頓時大感受辱,隻因父親的事情迫在眉睫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索性不管不顧起來,跪在地上大聲道:“大王,臣妾的父親著實冤枉,請大王明察,請大王開恩啊。”

沈月笙聽到殿外傳來的聲音,心內一驚,想道:此刻施嫣然如何能來,她父親的罪名已然坐實,即便是她救父心切也不能此刻在乾元殿外如此胡鬧。南宮擎宇本來就在氣頭上,她如此一鬧不僅不會讓南宮擎宇寬恕施溪亭,反而極可能會再添幾分怒氣;再者乾元殿本來就是人多眼雜,半點藏不住事情,她這麼一鬧定然滿朝皆知,臣子們雖然嘴上不說,卻都在冷眼旁觀南宮擎宇是否會因施嫣然的求情對施溪亭寬大處理。到時南宮擎宇就是想念及她舊日的情分對她父親有所鬆弛,忌於臣子們的冷眼旁觀也是不能了。想到此處,不禁連連搖頭。

南宮擎宇怒道:“禦前都沒人了嗎?聽不見喧嘩嗎?”魏良安忙著阻攔施嫣然道:“娘娘,您就可憐可憐奴才吧,奴才不想對您大不敬啊。”

施嫣然冷冷道:“此處哪有你說話的份。”依然不管不顧兀自叫嚷著,魏良安實在攔擋不住,向站在門口的內監使了個眼色,兩位小太監便上前來要將施嫣然拖下去,其實施嫣然本來就是主子,這些小內監又怎敢真正動手呢?況且她又是天子宮嬪上下其手也是不好的,一時竟然治不住她。

南宮擎宇今日著實為雷霆軍舊案熬煎了半日,好容易見沈月笙來了想與她說些貼心的話,卻不想施嫣然來此不管不顧的胡鬧起來,麵上更加不虞起來。

他是有心想要冷一冷施嫣然,實在是她父親的確罪大惡極,雖然對她說不上喜歡與寵愛但畢竟是有往日的情分在裏麵的,從未想過要將她牽連進去,為了她日後在宮裏安然度日保全性命,便叫她回宮思去,卻不想她如此不上道。

施嫣然與內監的拉扯絲毫不落下風,心內隻想著救父再顧不得嬪妃的體麵,隻撕扯著嗓子叫喊。南宮擎宇聽見外麵的叫聲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更大,再也忍不住氣衝衝的走出殿去。

施嫣然看見南宮擎出來,眼中閃過一絲光彩,她膝行到南宮擎宇麵前哀哀切切的哭了起來。

在外和內監撕扯了這半日,她的衣衫早已褶皺不堪,發髻也散亂了,插在鬢邊的珠釵掛在頭發上搖搖欲墜,麵上的胭脂與口脂被淚水衝壞又用手隨便一抹,甚是狼狽不堪。

南宮擎宇見她這般模樣心內更是厭惡,冷冷道:“你是孤的妃子,孤不指望你為後宮與天下女子做榜樣,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施嫣然哭的十分淒涼,叫沈月笙生出不忍,道:“大王,先讓姐姐起來說話吧,天寒地凍跪在冷冰冰的地上如何使得。”

施嫣然乍一聽見沈月笙的聲音,想到自家陷入如此的境地乃是拜她的父親所賜,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恨意,南宮擎宇不願再多看她將頭偏向一邊,可是沈月笙將那恨意看得清清楚楚,如刀的目光讓瞬間讓人寒意四起,她忍不住往南宮擎宇身邊靠了靠。

南宮擎宇一摸她冰涼的手溫言道:“仔細別凍著了。”用自己的大手一上一下護住沈月笙的手,朝她溫柔一笑。

極冷極熱兩個極端,厚此薄彼顯而易見。

南宮擎宇忍住極大的嫌惡道:“孤念及你侍奉多年的情分罰你回宮反省,從今日起沒有孤的準許不許私自出宮。”

施嫣然抬頭淚水漣漣,做最後的掙紮:“大王,臣妾的父親……”

南宮擎宇一道鋒利的目光射過去,如疾風驟雨催落一樹落英般冷酷,施嫣然被驚懾住,沒有說出後麵的話。

“你父親的所做作為,你已清楚了。若再敢多言一句此事妄言孤的朝政,孤便立刻下令將你的父親斬首示眾。”

施嫣然驚得眼睛圓睜如銅鈴,不敢再說一句話,俯在地上低聲抽泣。宮嬪大多纖瘦,她瘦削的身體隨著啜泣一動又一動,形狀甚是可憐。沈月笙雖也知施溪亭罪大惡極,但念及她一片癡孝心裏實在難過的很,隻想著讓她早些回去,不要再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了,便對南宮擎宇道:“大王,咱們進去吧。”

南宮擎宇點點頭,攬著沈月笙的腰正欲進乾元殿時,蘇曼儀攜著冉綠竹、傅月影、竺舜華、竺舜英及一堆丫鬟婢女也來到乾元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