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仁成名十餘年,怎會沒有些真材實料。他雖身材矮短,卻四肢粗壯,肌肉憤起,兩隻金瓜拎在手裏似是孩童的玩具一般。照理說,愛使這般武器的人物恐怕性子亦是爆裂,可他卻為人謙和,交友甚廣,平日裏大家夥皆喚他張師傅。
此時張師傅對麵立著的人,卻無人知曉其來曆。
隻見他一身青色長衣,右手提一把白鞘長劍,左肩掛一隻灰布包袱,頭戴一頂黑色鬥笠,垂下的黑紗遮住麵容。雖與張大仁一般高,卻瘦小極了。
“與我邀戰的信便是你寫的?”
感覺場麵做足了,張大仁開口詢問,見著對麵青衣人點點頭,便又道:
“張某雖不才,卻也略微有些名頭的,敢問兄台姓甚名誰,又師承何處?”
往常比武切磋,亦重視禮節,尤其是邀戰一方,須得先自報家門。這青衣人從一開始便沉默,甚是惱人。張大仁亦不想與默默無聞之輩交手。
青衣人取下左肩上的包袱,側身走向一邊,放下包袱,返身又回了原地,果然還是一言不發。
張大仁自然心中生怒,想他堂堂行俠境巔峰高手,哪裏受過如此待遇。雙手使勁,兩錘相撞發出“咚”一聲悶響,道:
“既如此,拳腳無眼,刀劍無情,當心了。”
說罷,足下發力,掄著雙錘衝將上去。
金錘攜著呼呼風聲砸向青衣人,那青衣人卻似不著急,隻在金錘距腦袋不足一尺時,往後撤一步,便躲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轟...”金錘落地,震起一片黃塵。
“好!”
看客們撫掌喝彩。
張大仁名不虛傳,青衣人亦是不簡單。
轉眼間又鬥了二十餘招,青衣人卻隻是側身、撤步,輕描淡寫地便化解張大仁勇猛的攻勢,手中那長劍似乎沒有出鞘的意思。
張大仁略微喘息,心中更加無奈。手中雙錘攻勢固然凶猛,速度慢卻是致命缺點,最不喜青衣人這般身以法見長的對手。
若是雙方對拚,他是屹然無懼的,可此時,自個更像那被戲耍的猴子。
他即便性子沉穩,此時也是有了火氣。
隻見他雙手抬起雙錘,腳下移動,竟是擰身旋轉起來。兩隻金瓜在空中愈轉愈快,如那風火輪一般,刮起一道金色龍卷風。
霎時間場內飛沙走石,這一招若是用在戰場上,恐怕要死傷一大片。更莫要說在此時,圍觀群眾被逼得倒退丈餘,空地範圍也變大一些,隻見這金色龍卷直刮向青衣人,讓他避無可避。
青衣人鬥笠上的黑紗被勁風撩起,露出一抹白皙。
此時,他動了。
微曲雙腿,驟然發力,便躍到了半空中,長劍已是出現在左手中。他在空中調轉身形,頭下腳上,順勢下落,長劍直指張大仁頭頂。
落勢極快,長劍就要刺下,旋轉的慣性卻使張大仁停不住,亦避不開。
劍勢忽然止住,青衣人不知如何使的勁,擰轉身形,一腳踏在一隻飛速旋轉的金瓜上,再借力把另一隻金瓜踹飛出去。金瓜巨大的衝勁使得他落地後倒翻出去丈餘才停下。
兩隻金瓜轟然落地,幸而未傷及無辜。
張大仁搖晃著站起,甩甩腦袋清醒片刻,才抱拳對青衣人道:
“是你勝了。”
“僥幸而已,張師傅雙錘攻勢凶猛,我若是挨一招定然吃不消,實在是占了身法的便宜。”
青衣人竟然開口,以沙啞的聲音回複。
張大仁此時輸的心服口服,既有武技,亦有武德,還有甚麼可說呢?
青衣人長劍入鞘,往包袱走去,撿起又掛在左肩上。
此時圍觀眾人誰也不會對他存有不屑之意。他抱拳與周圍看客行了一禮,便要離去。張大仁追上幾步道:
“兄台,可否告知名諱。”
“左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