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交錯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東山下,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孩子,哼哼著一首歌兒,似乎傳遍了整個原野。
一個女人安詳的坐在一旁,聽著這麼一首歌兒,表情很平靜很平靜。
“媽,你看天空!”孩子突然指向這遼闊到不能再遼闊的東西,很興奮很興奮的喊著。
女人抬起頭,那是一抹被任何東西都要美麗的晚霞,無比無比的動人。
“野子。”女人微笑的喊道。
這個漂亮到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孩子一把撲到女人的懷中,笑道:“媽,野子要陪你在這裏看一輩子的晚霞。”
女人笑著,撫摸著這個孩子的後背,表情是那麼那麼的安詳。
槍聲!
鮮血!
一個崩潰了的孩子!
一顆石子似乎打破了湖麵,泛起一點點的波瀾,隻穿過這西藏才有的天空。
動蕩的年代。
兩個年輕人背靠背大口大口喘著氣,血腥味道濃的就如同每一口所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鮮血一般。
“郭野槍!我跟你沒完!”嗬斥聲在空中凝固。
一個已經傷痕累累的男人露出那弑殺的笑容,猛的衝向黑壓壓的人群,跟這麼一大幫人比起來,他的身材是那麼那麼的渺小,他的呐喊甚至都突顯的那麼那麼的微弱,但是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從未倒下,從未倒下,也許腰杆被眼前的東西所狠狠的壓彎,但是從未從未折斷過。
大風過後,年輕人的所支撐站起的模樣,是那麼那麼的蕭瑟,不過他卻露出了無比天真的笑容,在他眼前,是一個美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女人。
“我做到了。”年輕人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
女人就這般平靜的看著這個年輕人,神聖到這周圍的血腥都無法侵蝕她一分一毫,她隻是慢慢抬起手,慢慢放在了這個男人的額頭上,然後用平靜的聲音說道:“郭野槍,我代整個局浦,整個玉夏商會,賜予你無尚的榮耀。”
年輕人卻拚命的搖著頭,不是他的謙遜,而是他想要的東西,唯有他的靈魂。
時間,把原本軟弱不堪的東西,淬煉的無比無比的堅不可摧,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比他的內心更加堅固的東西了。
在那片空曠的原野上,男人背著手,眼前是十三個經過層層挑選,曆經磨難的年輕人,殘酷的生存早已經把這些年輕人臉色的稚嫩所打破掉,有著的,唯有堅毅。
“你們十三人,將背負著這整個時代!”男人無比堅定無比堅定的說著。
原野上,他們開始玩了命的奔跑,所為的,是讓自己無比無比的強悍,強悍到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多年後,這個時代多了以一杆槍為首的十三個厲鬼,他們無堅不摧,他們如同無法阻擋的洪流一般,席卷了整個時代,折斷了一切不該折斷的東西,有人說他們是怪物,有人說他們是鬼神,同樣有人說他們沒有靈魂。
究竟他們到底是什麼?唯有他們知道。
終有一天,平了整個江湖的紛紛擾擾,男人已經變的無比的成熟,他坐上那個空空如也的位置,身後是十三位猛將,身旁仍然是那個女人。
隻是那個女人臉色,分明有著一種叫做心疼的東西,但是已經被眼前的一切衝昏了頭腦的他,唯獨沒有察覺到那一份心疼。
“郭野槍,我代整個局浦,賜予你白龍商會的會長,這是無尚的榮耀。”她輕輕的開口,聲音仍然如同當年那般的空靈。
這一次,他仍然搖了搖頭,他想要的,隻不過是他的靈魂,他本以為他把所有擺平就能夠看到她的笑容,但是他仍然沒有看到,他想要找到她的靈魂,也就是找到他的靈魂,但是為什麼,他做了這麼多這麼多,這天下已經沒有了他所不能戰勝之物的時候,他卻仍然看不到她的笑容。
他疑惑了,他懷疑了,但是卻毅然決然的坐上了這個位置,因為他隻想要她看著他,看著他給予她一切,她什麼都不需要做,永遠都什麼都不需要做。
更加更加動蕩的年代,時代的洪流衝向整個商會,這是一股多麼可怕的洪流,那一夜,在五嶽台,他挺身而出,隻身一人擋下了這巨大的洪流,他奄奄一息,卻苟延殘喘的來到那一棟樓下,他再次見到了她,他用盡全力說他擺平了一切。
她仍然沒有笑,隻是這般這般平靜的看著他,此刻她的身後已然站著十三個人,十三個從他手上爬升上去的厲鬼。